当苏云歌走入内室之时,正看见蓝羽呆呆的站在床榻前,烛火在他如琥珀般动人的蓝眸中晃出似仇恨又似感慨的光芒。
苏云歌没有说话,走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肩膀。蓝羽浑身一震,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而冷酷。不知怎的,苏云歌突然觉得蓝羽这个表情与华耀女王相比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华耀王!”蓝羽低喝出声,腰间的长剑呛然出鞘。
“谁?!”宝剑的声音将睡得本就不甚安稳的华耀女王惊醒,反手一摸,枕下暗藏的短刀已护在身前。
“反应很快嘛。”苏云歌微带些恶意的轻笑。与她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看来也是缺德事干多了。
“来……”高呼声方才出口,蓝羽已出手击掉了短刀,手中的长剑径直压上了她的颈项。
“闭嘴!”充满威胁意味的冰冷声音在华耀王耳畔低低的响起,立时打消了她呼救的念头。
“德君,您换个地方安歇可好?”苏云歌优雅的行了个绅士礼。
德君的面色苍白,但却在华耀王惊怒的目光中从容的披上长袍向外走去。
“你这个贱人!枉费本皇对你荣宠爱有加,你竟敢勾结刺客、意图谋反……”
“叫你闭嘴没听到么?”长剑略略下压,一抹鲜血立时顺着锋刃滑落,华耀王的声音也随之断绝。
德君闻言停步。转过身来,那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清俊脸庞上,一缕怨毒悄然滑过。“请王上放心,王上对臣的恩赐,臣没有一时或忘。如能以臣的性命换得王上的性命,纵使粉身碎骨臣也是能瞑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苏云歌太过敏感,德君这一番表忠心的话语明明说得是滴水不漏,此刻听来却无端生出几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惨烈。
“熙十五,扶德君出去。”苏云歌放软了声音说道。方才那个负责引路的侍女应声上前,将德君扶了出去。到底是宁若梅的父亲,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不过对于宁若梅这个君王母亲就不必太客气了。
丢了个眼色给蓝羽,示意一切都交给他处理,苏云歌侧身退到了屋角的阴影之中。
“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华耀王沉声问道,右手缓缓移向床头。
“你认不出我了么?”蓝羽冷笑道。反手制住她几处穴道,不让她有触动床头机关的可能。
华耀王果然不愧为一国之君,直到此刻她的脸上仍未出现慌乱的神色。但当蓝羽扯下包在头上的黑巾,将那双蕴含着浓重晦暗的蓝眸正直的对上她双眼的时候,华耀王的神色终于变了。
“妖孽!怎会是你这个妖孽!你……你明明已经……”
“死了对么?”蓝羽低低的笑了,淡金色的发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与蓝眸截然不同的温度,就像是燃烧到极至的火焰。
“确实应该是死了啊,就像我那个被你用白绫活活绞死的父亲。但你万没想到,当年奉命溺死我的内侍总管年轻时曾受过我父亲的恩惠,竟然会拼死将我藏匿起来。而我之所以拼尽全力自幽冥之地一点点爬回来,就是为了能再一次见到你,我亲爱的母皇!”
蓝羽的话犹如劈开迷雾的闪电,令苏云歌的心为之一颤。
以往隐约感到困惑的地方如今却是豁然开朗。
难怪蓝羽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替换掉朝中的势力,难怪她的计划方才出口,他就能明白她的意图。难怪计划中最困难的部分在他手中竟然也能迎刃而解。
或许这一切在她介入之前许多年,就已经开始了准备。只是当时的策划人和受益人都是尚未成为凌奴的蓝羽罢了。不过此时我该称他为二皇子才对。华耀传闻中,早已死去的二皇子。
“不要叫我母皇!我不可能生出一个想要灭世的妖孽!”华耀王恐惧的眼神中夹杂着浓浓的厌恶,苏云歌不知道蓝羽的反应如何,但心头的杀念却不自觉的迅速涌出。
“你叫谁妖孽?”阴冷的声音缓缓的扬起,苏云歌几步来到蓝羽身边。“那可是属于我的名字,别说我没提醒你,叫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云,我没事。”蓝羽低低的开口。
“你又是什么人?”华耀王的视线转移到苏云歌身上。
“想要你命的人。”苏云歌冷笑道,再不掩饰身上的杀气。倘若之前她还考虑过要留他一条性命,如今这念头就像烈日下的水滴,早就蒸发得一干二净了。
“你是杀手么?”华耀王皱起了眉头。“如果我给你双倍、不,三倍的酬劳,你能不能放弃你的任务?我再怎么说也是华耀的国君,如今四国间的争斗正在逐渐升级,若是此刻我死了,整个国家都有可能随之陷入动荡,造成的影响将不可估量。相信你也不想看到这一切发生吧?”
“抱歉,”苏云歌殊无诚意的开口道:“我似乎忘了说,要死只是你而已,与华耀女王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华耀王这次是真的有些慌了,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熙十一,把华耀女王请出来。”苏云歌冷笑道。
在华耀王惊骇的目光下,一个身穿朝服的女子施施然走了出来。此人剑眉星眸,面容略显清丽,活脱脱便是另一个华耀王。
“你们不会傻到以为只是长得像就能冒充一国之君了吧?”以华耀王的头脑,若说看到这里还不明白我们的意图就太可笑了。但她的问题倒也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