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金知蝉手下这些人,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上任,就算是金知蝉没有特意派人嘱咐他们,他们自己也应该带齐护卫。可是,宾义此人就是二杆子,他自恃勇武,根本就没有把这种宵小手段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从郡尉高升为一个大郡的郡守,可他在上任的时候,带着一家十几口人,身边居然却只带了不到十名护卫。
暗杀他的却足有二十个人,因为他们全都装扮成了百姓,事发突然,宾义武功再高,也立即惨死在刺客刀下。而在当时,魏郡府郡守府衙门门口的那些衙役也不知道是被吓呆了,还是故意为之,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去保护宾义一家的。
最后,还是郡尉得到消息,知道兹事体大。若是他不出面的话,汉武帝要杀的人,他肯定是首当其冲。因此,急忙调兵,赶到郡守府衙门的门口,救援宾义。
结果,大军一至,那些还未战死的死士先杀了受伤的同伴,然后纷纷自杀。魏郡郡尉窝囊的连一个活口都没有能够拿住,他只能现将宾义活下来的家属保护起来,将当时所有府衙衙役们也全都抓捕了起来,并且急忙派快马将此事上报给朝廷。
而那个在郡守府内,还等着宾义接任的倒霉郡守大人,得知此事后,当晚就全家一起上吊自杀了。
这件事,因为魏郡离着北海郡较近,公孙厚乐反而先一步得知此事后,他亲自带齐了护卫,赶到了掖县,面见了卜至忠和金知蝉。
也就是公孙厚乐是卜至忠的好兄弟,金知蝉才会见他的。
“事情就是这样!”公孙厚乐擦着一头白毛汗,低着头偷偷看着金知蝉的脸色。
他头上脸上的汗水,不是急匆匆跑过来累的,而是当着金知蝉的面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吓出来得。
“夫人,要不,属下去魏郡吧!”童忠一听,心中大悲,立刻请命道。
他与宾义其实并不熟,在东平里的时候,也仅仅是见过几面而已,那个时候,童忠大部分都是在长安城为金知蝉办事。童忠担任雁门郡太守的时候,按照金知蝉的意思,同时把宾义调开了。
可是,他们二人同为郎官军的将领,宾义堂堂一个郡尉,新任的郡守,居然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与匈奴人的战争中,却死在了宵小之辈的手中,这让他如何不悲呢?
“不必!我知道,张挚向陛下举荐,并任命我过去的那些手下担任各地的郡守,一则是为了推行限田令,二则是害怕陛下把他的那些鹰犬和爪牙们派到地方,少造一些杀戮而已。既然魏郡的人不知福,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童大叔,你立即派人暗中探查,限田令发布之前,都有那些人从魏郡移居到他地的,这些人的名字,你到时候,以我的名义,把名单交给这些人现在定居的地方,随便什么罪名,全家都杀无赦。”金知蝉神色平静地吩咐道。
“诺!”童忠答应一声,立即走了。
“呃,弟妹,要查的不应该是限田令发布后,从魏郡迁离的人吗?”公孙厚乐用手中的绢帕擦着脸上头上的汗水,疑惑地问道。
金知蝉做到书桌旁,摊开纸,卜至忠赶紧替她磨好墨,她斜着眼看了一眼公孙厚乐,对他的问题并没有解释,挥毫立就只写了五个字——御史减宣。
在西汉王朝,太史公司马迁所着的《史记中》,总共罗列了十几个大酷吏,尤其是对汉武帝在位时期的十大酷吏,记录非常详细。
这十个人中,只有赵禹和杜周得到善终,其余不是生死,就是族灭,更有被诛除三族的。
在其中,金知蝉觉得最冤枉的,当属张汤和减宣。
张汤虽然希旨杀人,但是,其廉洁奉公,清廉为官的作风还是值得肯定的。而减宣仅仅因为人诛杀自己的手下,射出的箭误中上林苑的大门,差点被政敌借此事灭族,他只能以自杀保住自己的家族。
除了这次魏郡新任郡守被杀一事,金知蝉就像借用汉武帝手下的这柄利刃,看看此人究竟能够把此案办到什么程度,若是合了她的心意,未来,减宣蒙难的时候,她至少可以保住他的一条命。
在一旁的卜至忠自然也知道减宣此人,看到后大吃了一惊。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一向都看不惯那些酷吏的做法,金府与他们也很少有来往。可是,除了这次的事件,妻子第一时间居然想用的居然是减宣。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公孙厚乐偷偷凑到跟前,看了一眼,反倒没有觉得奇怪。
刚才,金知蝉吩咐童忠的时候,不是已经说了吗,既然魏郡的人不懂得惜福,那就让亲自尝尝非金府郡守实施限田令时候的手段。
减宣其实还不是十大酷吏当中最为残忍好杀的。若是把义纵派过去,那个时候,因为此次事件而死的人可就会变得更多了。
刚才,公孙厚乐的问题,金知蝉之所以没有解释,是觉得这个胖子智商实在是有限。既然敢派人暗杀宾义,那就是说明幕后主使之人不但就是魏郡人,而且,他或者他们已经做好了将自己从这次的事件中撇清的完全准备。
何谓完全,那就是在案发时,这些人早就已经举家迁往了其他地方。
等到事件发生后才准备或者同时离开的人,那都是被吓得,或者知晓刺杀的事情,却没有敢参与到其中的人。
这些人杀不杀,魏郡当中接下来又有多少人会因为此事被抄家灭门,金知蝉通通都不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