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岭
又是一年九月初九, 去年此地银鱼化形,立地成佛, 如今十里八乡赶来望潮的人群一改往年带神牌, 供神位的装扮, 全都手捻佛珠, 一副诚心礼佛的样子。
神算子坐在村子里一户农家乐中, 院子里住满了来观潮的游客, 小黑拴在马棚里跟一群骏马抢草料, 面对一群高头大马, 小骡子依旧稳稳占据上风, 霸占最佳位置低头猛吃,它被神算子养的膘肥体壮,毛色黑黝黝的,一点都没亏到。
隔壁一桌游客凑在一起谈论去年石头岭出现的那次成佛传说, 神算子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知道是谈论空决和李元秀从崖底借助洪水逃出来的那次乌龙, 撇撇嘴收回目光。
他看天色快亮了,起身牵着小黑往村头入石头岭的山口走去,他一身道袍, 来到有化佛传说的圣地,在一群佛文化浓郁的人群中格外的打眼, 路过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猜测这个小道士难道要弃道从佛, 不做道士做和尚了?
神算子都周遭注视丝毫不在意, 他一手持白幡,一手牵着小黑,出了村口,就在入山口见到了手抱着一个人形披风的大和尚。
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空决身边,先往他怀里抱着的一人看去,那人从头到脚被藏蓝色的披风遮的严严实实,神算子伸出手掀起一角往里看,看清里面人的模样后一下子愣住,眉头皱起,沉声问空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斗篷里的是李元秀,她的额头,下颚出现了溃烂的伤口,皮肤已经发青,更是脱了像,要不是她微微起伏的胸口,简直跟个死人一样。
神算子猜到她现在的情况不好,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昨天就已经开始恶化了,药粉根本压制不住,你算出生门在哪里没有?小施主不能再拖下去了。”
空决抱紧李元秀表情凝重,他嘴唇紧抿,眼窝深陷,脸色憔悴极了,李元秀突然的病重让他从身体到心里都受到了双重打击,就算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发生了,还是难以面对。
神算子见他这样样子,叹了一声,小黑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嗅着李元秀,不安的踏着蹄子。
“我们先上山,赶在红潮来之前下去悬崖,那处就是送李元秀回去的生门,错过这一次,就要等明年的九月初九了,可是李元秀肯定挺不到那个时候,这是唯一的机会,不要误了时辰。”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再过一个时辰洪流融入河口就来不及了。
两人不敢再耽误,避开人群向山里走去。
石头岭同往年一般,挤满了来自四面八方观景的人潮,人群依旧喜欢占据最高最好的观景点,在带来的供桌上摆放上供奉的佛像,烧香拜佛。
悬崖口的浓雾依旧久久不善,缭绕在崖口,七彩彩虹在昏暗的夜色里不科学的发出迷人的彩色光芒,鸟群啊哇啊哇的叫着穿梭在雾气中。
悬崖口小肚大,只进不出,离地更远,很难轻易下到崖底。
神算子提前好几天到了石头岭,早就赶在聚集过来之前,在崖口一隐秘处做好了机关,机会做的简陋,但是送他们下去一次还是能够办到的。
崖底变化不大,只有一些细微的地方有了改变,每年洪水灌入崖底,都会将崖底清晰一番,有些变化也并不意外。
空决走到当年暂居的山壁凹陷的地方,将李元秀轻轻放下,打开披风,李元秀已经陷入昏迷,对外界一点反应也没有,空决将她手脚摆放好,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里面放着的正是碎成几块的莲花座佛像。
神算子拿着龟甲,站在崖底中间卜了一挂,看着卦象,他抬头向四周打量,根据卦象指向西方山壁道:“是这里。空决,你将佛像放置这处。”
空决不敢耽误,立刻走到那里,将粘粘好的佛像端端正正放在指定的地方。
石雕的佛像垂着眼,仿佛怜悯世人一般的神情,它视线凝视下方,若是从下往上看入佛像的眼,仿若能从它的眼中看到悲悯的目光。
空决从怀中掏出用红绳缠住的莲花花瓣,这莲花花瓣曾经在李元秀手中留下一道红印子,每次与李元秀接近的时候,胸口的花瓣就会隐隐发热,如今,石雕花瓣在昏黑的夜色下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空决解开红绳,将莲花残瓣与佛像莲花座上的缺口对上,莲花残瓣突然活了一般,金色流光遍布莲花脉络,光华从连接处向整个莲花宝座蔓延,当整个莲花宝座布满金色的流光脉络后,花瓣旋转起来,金光从莲花座中涌向佛像,佛像接缝冒出抢眼的金光,缝隙无胶自合,融为一体,看不出曾经断口。
佛像开光又,金光突然冲天而起,笔直的射向天空,穿破浓雾直达天际,而此时天边已经隐约可见晨阳,晨阳收金光指引,竟然化作一道柔和的光线,直直射入崖底,照在金光佛像身上。
天与佛像只见,出现了一道通天光柱,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神算子被这奇观震的瞠目结舌,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神算门虽然对周易八卦有很深的研究,甚至能参破常人不能触碰的领域,但也从来没见过这么超出常理的事情。
悬崖上更是传来人群诚惶诚恐的惊呼声,空决起身后退数步,转身将李元秀抱了过来,身体碰触到光柱,点点光华融进李元秀的身体中,也许这些光华起到了作用,身体恶化后就陷入沉睡的李元秀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迷茫的看着眼中陌生又熟悉的景色,最后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