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黎元淮叹了口气,十分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心觉其实他也不容易。
毕竟晏家门庭那么大,肯定容不下如此这般特殊的取向,想来,这对苦命鸳鸯未来的路要比她艰难得多了。
罢了罢了,看在大家都是发小的份上,往后还是相亲相爱过下去吧。
毕竟,因噎废食可不是黎元淮的个性。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黎家女儿的心性!
“飞白哥,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时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接受不了,太突然了。”她声音软糯糯,好听极了。可晏飞白知道,只有在有求于他或者是心情舒畅时,她才会叫他飞白哥……
晏飞白一脸颓然,看向她。不确定的想着,这孩子是……放下了吗?
黎元淮好像就是为了要佐证他的猜测一般,说完,转身便走进院子,一副毫不留恋的模样。
他傻在当场。
她真觉得他喜欢男人?
k……
“你等会儿!”他追上去拉住她,“你昨天是不是去了篮球馆?”
黎元淮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点头,“对的。”
眉宇间已再见不到早上初见时的忧愁之色。
晏飞白越来越方……
“看见什么了?”他着急地问。
说着打了个喷嚏,急忙别过头,顺便遮住黎元淮的脸。
黎元淮握着他的手,轻轻移开,看他鼻头红红的模样。
也是呢,刚才他才出了那么多汗,这会儿冷不丁被她来了个透心儿凉,怎么能不着凉呢?
黎元淮赶紧给他紧了紧脖子上那条破破烂烂的围巾。
“哎呀,你快回去吧,回头再感冒了,又要趴好几天!”
“你说啊!”晏飞白抓住她的手,额角青筋暴起,原本红润的嘴唇最是惹人喜爱,可现下看过去,竟像是想要吃人似的。
白雪公主瞬间变成了恶毒皇后。
黎元淮顶不住他来自地狱的凝视,终于和盘托出。
“哎呀,我看见你跟张奇峰……那个那个了!”
说完,自己还脸红了。
那个那个?
这四个字气得晏飞白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哎呀,反正,我不会笑话你的,真的,我就是……”她想给自己的反常找个托辞,毕竟承认什么都比承认她是失恋了要好很多。
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论据支撑……
“不是的,我们不是你说的那种……”晏飞白也想给自己解释解释。
可惜俩人的话都说了一半,传达的信息本都不完整也不准确,却都把对方激怒了。
尤其是黎元淮。
她忽然冷了脸色,戳着他的鼻子狠狠道:“你别骗我,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要是骗我,我真的会生气的。”
这话掷地有声,晏飞白真是有口也难言了。
这明摆着说多错多吗不是?
黎元淮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还是不好意思承认,便转身跑回家,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
晏飞白站在原地,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把张奇峰那个孙子撕碎该分几步……
早知道,就应该戳瞎他。
*
解释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晏飞白一连几天都沉浸在被弯了的沉思中,痛定思痛,终于悟出了如上道理。
四天后,晏飞白的学校开学了。
这四天里,发生了许多许多事情。其中有坏事,当然也有好事。
坏事坏得如此明显,几乎不需要细想,就足以让晏飞白发狂。
黎元淮对他的性取向产生了迷之笃定的错判,这种自信来源可疑,走向成谜,总之令他心浮气躁急火攻心,只好眼不见为净,躲在家里压根儿不去见她。
事实证明,这一手又是晏飞白人生之中少数几招烂棋之一。因为黎元淮显然将这种表现理解成了畏罪潜逃,嗯……或者是,恼羞成怒,总之是对自己的判断更加深信不疑了。
晏飞白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有些好事发生,也多多少少冲淡了一些围绕在晏大少头顶上空的盖顶乌云。
那就是,黎元淮转学了。
好巧不巧,就转到他所在的班级。
他简直开心到爆了好吗……
终于能够身体力行、不遗余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向他证明,他到底有多直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她发现自己判断失误时的窘迫模样了……
其实从年前放假开始,晏飞白就有了这种预感,黎家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向来被视为“上清街最佳婆媳”的黎奶奶和黎妈妈好像忽然有了什么隔膜,彼此之间的交流变得生疏而克制,好像时时刻刻藏着什么事情一样。
谁也不说破,谁也不妥协。
这种暗流涌动,自然逃不过晏少法眼。
果不其然,初六那天早上,黎妈妈和黎奶奶站在门厅里大吵了一架。
从没吵过架的两个人,吵起架来惊动了整个院子的人,挨家挨户地出来拉架。晏飞白在自家二楼听得真切,话题的核心,是为了黎元淮的未来。
奶奶始终觉得孙女以后是要考戏曲学院的,再往后,是一定要当一名京剧演员的,所以在戏曲学校进行系统的培训,非常有利于她的从艺之路,因此坚决不同意黎元淮转学到普通高中去。
她说这是在害她孙女。
可黎妈妈却不这样想。
黎妈妈心疼女儿唱戏吃苦,觉得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往后的前程也不明朗。万一哪天嗓子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