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奴儿娇躯一颤,急忙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惊恐骇怕的瞧着大统铁青狰狞,布满杀气的脸:“皇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您不会是要、要?蓝神仙和真人们可都还在宫里呢。”
大统轻吁了一口气,脸上慢慢露出阴森的微笑,轻声道:“朕御极以来,自认为看透了世道人心,却做梦都不曾想到,竟有欺君的qín_shòu骗了朕这么多年,他们利用朕敬天修道的虔诚,欺骗朕,还心安理得的一边享受着朕赐予的荣华富贵,一边在心里嘲讽谩骂朕是个白痴傻瓜”
尚奴儿娇躯又是一震,惊骇恐惧的美目露出恍然之色,颤抖着问道:“皇上是说蓝、蓝神仙他们骗了您,这、这怎么可能?”
大统古怪的一笑,轻叹道:“这就是朕难做的地方,朕若是将他们的罪行公诸天下,千刀万剐了他们,朕也成了大明朝最大的笑话千秋万代读史之人都会嘲笑朕是个昏聩如白痴的傻蛋昏君”
“不不会有人这么说皇上的。”尚奴儿使劲摇着头,哭泣道。
大统怜爱的轻擦了一下尚奴儿脸蛋上的泪水,感慨的笑道:“你还年轻,涉世未深,又岂知道世道人心的险恶。朕心里明白,就在此时此刻,天下不知会有多少人正在骂着朕你是朕的开心果,哼哼,朕有时也是他们泄心愤懑的开心果”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不会是这样的。”尚奴儿吓得惊呼道。
大统淡然一笑,握住尚奴儿冰凉的小手,迈步下了丹樨,冯保等四大秉笔以及朱希忠、6铎急忙跟随着下了丹樨。
跪在大坪上一身软甲戎装,手举桐油火把的锦衣亲军如一人般齐刷刷站起身,向后迈了两大步,又齐刷刷翻身单膝跪倒。
大统瞧着满脸杀气腾腾,身形彪悍,气宇轩昂的锦衣亲军们,满意的一笑,转过身,面对着丹樨,目光闪烁着似虚似幻的光芒,瞧着通明殿单檐飞兀的殿顶,怪异的一笑:“对付妖孽,天火最是干净彻底。黄锦,时辰差不多了,该请天火斩妖除魔了”
“奴才遵旨。”
黄锦急忙招了一下手,一名身形彪悍的锦衣亲军总旗捧着铜盆飞奔过来,铜盆内一片灼热,上等的松香木炭烧得通红。
亲军总旗将铜盆放在大统面前,伏地叩头。黄锦挥手道:“下去”锦衣亲军总旗又叩了一下头,站起身,飞奔而去。
大统抬头望着檀香烟雾缥缈,圆月皎洁的夜空,轻声笑道:“朕的笑话你们看不成了。”笑容猛地一收,垂下头,阴冷的瞧着火盆,盘膝坐在了地上。
呼啦,四大司礼秉笔和朱希忠、6铎等人全都跪伏在地。惊魂未定的尚奴儿也醒过神来,急忙跪在了大统身后。
大统冷冷道:“青词”跪伏的黄锦急忙跪爬着来到大统身旁,从袖内掏出厚厚的青藤纸,纸上全是用朱砂笔写的四六骈俪体裁的所谓敬天词句。
大统接过青词,嘴里低声念诵有词,将一张张青藤纸写就的青词慢慢扔进火盆内,霎时间,火盆内放射出绚丽诡异的七彩光芒,望之心真有一种仙幻的感觉。
跪伏在大统身后周围的尚奴儿、黄锦等司礼秉笔以及朱希忠、6铎等人脸上都露出敬畏肃穆之色,瞧着铜盆内绽放的璀璨绚丽火芒。
几乎就是在同时,万寿宫寝殿内那座仿若九连环,造型曲折古怪的青铜灯具,第九个灯口侧面的青铜,突然慢慢变软变色,慢慢地一滴液体从软化露出的圆洞内流出,掉落在湿漉漉的金砖地面上,变作了一小片凝结的白色,金砖地面在液体掉落的瞬间,出细微的声响,冒起一丝淡淡细小的微有些刺鼻的烟气,是蜡油的味道。
又过了几秒,从圆洞内流出的蜡油点点滴落后,燃着火苗的灯油冒出,流淌到地面,甫一与地面接触,呼的一声,湿漉漉的金砖地面瞬间燃起了火苗。眨眼间火苗成旋涡状迅疾地四处扩开,整个金砖地面全都燃起了大火。
喷涌起数尺高的火浪如同长着千手千足的恶魔顺着御案、殿内橱架、坐架撑地的桌腿急而上,短短数秒内,狂涌咆哮的火浪席卷了整个堆满奇珍异宝的偏殿。
呼火焰裹挟着浓烟从偏殿内咆哮而出,偏殿前随风拂动的帷幕瞬间化作了灰烬,火势越来越猛,谨身精舍和过道都被裹挟着刺鼻浓烟的火浪吞没了。
一大团火焰从过道开启的紫檀竖棂大窗咆哮而出,站在殿前台阶上有气无力挥舞桃木剑的蓝道行等人惊得都急忙停住装神弄鬼,瞪着大眼惊骇的瞧着疯狂咆哮的浓烟烈焰从一扇扇打开的紫檀竖棂大窗狂涌而出。
“啊着火了”
“救火呀”
正殿内围坐念诵道藏真言的宫女们全都惊骇的尖叫哭喊着从正殿飞奔而出。
蓝道行等所谓的御赐真人也被宫女们的哭喊声将惊出体外的魂又吓回体内,醒过神来,纷纷尖叫道:“不要乱,快,快去喊人来救火”
大坪上浓烟翻滚内,被烟气呛得双眼通红流泪,疲惫的快散了架子的小道童们闻言,急忙停止有气无力的低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