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淡淡的瞟了一眼吴亮,微笑道:“诸位大人都是为官多年,也都不止在一处为官,只要你们的孝心与当下治下百姓无关,咱家以为倒也能说得过去。”
钱玉衡等官员闻言眼睛都是一亮,都眉开眼笑道:“多谢李总管金玉良言。李总管放心,我等的孝心都与当下治下百姓无关。”身后的大多数州县官员都连声附和,只有六七位各府的县令心虚的低垂下头,眼神互相偷瞟着。
李准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咱家也就无话好说了。诸位大人们,请吧。”李准转身走进了府内。钱玉衡等官员都开始扯着嗓子招呼各自的管家从轿内搬东西。
李准站在过厅,瞧着过厅内摆放的十几口开盖的包铜红木大箱以及记账的两名花记分号账房:“账目要记得仔细些,明白吗?”
“是,小的明白。”李准食指轻轻勾了勾,一名小衣襟短打扮身形彪悍的花府仆人快步过来,躬身道:“小的听候吩咐。”
李准嘴角绽起一抹狞笑,低声道:“一会儿没敢进来交孝敬的官员都认仔细记下来,然后送到官洲锦衣卫所去,给我抄了他们的家,家财一体充公你告诉那帮猴崽子,就说咱家说的,谁要是敢手脚不干净,下一个就是他”
“是,小的明白”
李准一甩双袖,背负着手,迈着四方步穿过过厅、门房,上了围廊,边走边唱着:“庸俗脂粉多如海,好一朵幽兰在空谷开。俺张珙今日把相思害。。。。。。”
花府正厅台阶上,陈烨将紫檀躺椅搬了出来,斜躺在躺椅上,手里端着茶盏,盖碗轻轻敲打着细瓷茶碗,微眯着眼瞧着李准快步急行而来,微笑道:“看李总管满面春风,行走间如风吹柳枝,身段摇曳,想必是财源广进喽?”
李准笑嘻嘻上了台阶,来到陈烨面前:“主子,奴才估摸着怎么也能进项个十几万两吧。”
陈烨松手,噹的一声,悦耳的细瓷颤音响起,微撇着嘴,不屑的瞧着喜笑颜开的李准:“十几万两银子就至于美成这样?”
李准一愣,转而苦笑道:“主子,这就不少了,您还真当他们是聚宝盆啊,奴才估摸着,这回孝敬,他们已是大伤元气了。”
陈烨微笑道:“你倒挺心疼啊,暗中收好处了?”李准郁闷的低头不语。
陈烨微抬了一下手里的茶盏,李准惊得吱溜钻进厅内,尖叫道:“奴才对天誓,奴才是清白的。”
陈烨直起身子,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茶水,笑道:“既是清白的,你跑什么?滚出来。”李准小心翼翼的迈步出厅门,紧张的瞧着陈烨手里的茶盏。
陈烨将茶盏递给李准,站起身,有些百无聊赖的伸了一下懒腰,摇头道:“本王的行情见落啊,十几万两银子就能让这么多官员瞧见本王的芳容,这笔买卖做的赔啊”
李准扑哧一声,急忙绷著脸,将茶盏挪到身后。
陈烨笑了,斜睨了一眼李准:“笑什么?这官场政治就如同去青楼玩*子,本王就是那数万金难得一见的头牌花魁。他们这帮龌龊肮脏的官儿,想嫖本王,他娘的才拿这么点银子,你说本王是不是赔了?”
李准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主子,奴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别致的比喻。不过,经主子这么一比喻,奴才琢磨着,主子这回是赔了。主子,既这么着,奴才这就去,轰他们走。”
陈烨摇头,笑道:“不你知道本王明知赔了,为啥还要让他们嫖?”
李准犹疑道:“主子是为了药行在北直隶分号的生意?”
陈烨冷笑道:“本王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本王分号的生意打什么主意。”
李准点点头,笑道:“不错,更何况主子万岁爷已任命主子做了药医部尚书,将大明的药医大权授予了主子,就算主子不是王爷,单凭这第十卿的官衔,他们也得上赶着巴结。不过,奴才想不出,主子为何明知赔了,还要让他们群起那个之。”
“混账东西,敢巧骂本王。”陈烨笑着抬脚,李准嘿嘿笑着急忙后退了几步。
陈烨收住笑容,抬头,透过飞檐,眯着眼冷冷的瞧了一眼已快到中杆的日头,沉声道:“马上就到九月中了,老天爷除了一个半月前下了那么几日暴雨,又是滴雨未下,咱们从京里一路行来,田里的庄稼如何?”
李准摇头,有些忧虑道:“很是不好,一路行来好些州县田里的庄稼都是枯黄,长势也低矮,这老天要是再不下雨,奴才估摸着,今年的收成至少要比往年减产一半不止。”
陈烨点头道:“北直隶如此,河南也闹起了蝗灾,估计山东也是大旱。若是明年还如此,恐怕,”
李准脸色一变,惊慌的说道:“主子,看来还要未雨绸缪,早做安排才是。”
陈烨冷笑道:“你所说的未雨绸缪早作安排,该不会是又要调北直隶各卫所的兵士镇压民变吧?”
李准尴尬的瞧着陈烨,含糊道:“除此之外,奴才、奴才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瞧着远远走过来的各府州县官员,轻声道:“有句俗话你应该听过,羊毛出在羊身上。”
李准一愣,顺着陈烨的目光望向走过来的官员们,眼中闪动着疑惑,羊毛出在羊身上?主子是在打这些地方官员的主意,可这个主意如何打?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