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也曾在宫宴私聚中留心过,保龄即便心有所属,她与异□□游玩乐亦偏爱
那等仪容秀美、资质fēng_liú的人物。
而先时的李绸与章悦之便是此辈中佼佼者,除却身材颀秀英拔,这类人多少在面貌上有些类于女子的品格。
而保龄这位城府深沉的新婚夫婿,虽然亦是品貌不凡的世家儿郎,却与保龄所偏好者南辕北辙。他的性子亦称不上文质彬彬、fēng_liú蕴藉。
况且保龄当日孤注一掷,抛开一切后顾私奔李绸,必定有过九死不悔的一腔深情,然她被从西边追回之后,未几即被贵妃强逼着下嫁舅家表兄。
保龄本即异常执拗之人,尤其在这婚姻恋□□上,她即便可能迫于父母兄长威胁逼迫,亦鉴于李绸现下一身不能保全,暂时隐忍吞声顺服母兄为她筹划的婚事。
然则碍于种种交错的前因,她绝难真心接纳这位新婚的表兄夫婿。
而保龄自从西陲被接回宫内,自下嫁献国公府表兄沈璟,她似乎全未在宫中露过形影。
望月隐听母后说过,沈贵妃不久前将陪嫁献国公府的保龄大宫女楼月拿回宫中,似乎贬到长辛局做苦役去了。
可见保龄并非甘愿自闭献国公府,而是行动为人禁锢。在沈贵妃那里,她一日不能痛改前非,与侄儿沈璟夫妻和睦,便一日不能叫她自由。
望月悟通此节,不由微有触动。想起武通县公府卧病榻上的李绸,心绪莫名有些粘稠难辨。
李绸前日所受之毒已然清除,然而病体所遭遇之创伤,却必得如以往一般静心将养。
李绸在西境时所谓醉酒失足坠崖之时,到底有什么曲折惊人的隐情呢?
正思想到此,忽觉缓行的马车一顿,外面扶车的小内侍在帘外轻唤:“公主,到府了。”
望月双手轻挽累赘的礼服下摆,左右翼翼搀扶着徐徐步下车凳,此时她一脚尚未着地,忽闻突兀而整齐重物触地声,紧听得晴空裂帛似的脆响:“恭迎殿下回府。”
望月猝不及防惊得一个趔趄,一时瞠目环视庭院四围,而见公府内门阶下并左右棕瓦青墙下面,侍立着二列持枪峙立、威武昂藏的干练卫士。
而内中一劲装革甲、持戟挎剑的精悍武士,利落干脆地越众而出,向望月立脚一丈之外拱手跪拜,不急不缓向望月说道:“卑职左亲卫中郎将阚闳奉命侍奉公主。”
望月赶忙示意他免礼,忆起皇父赐予她的三百禁军正是今日就位。
她往四下里逡巡一周,见适才列队严整的卫士犹自岿然不动,似乎正在听候号令,左中郎将阚闳亦是躬静待,一副听候指令的架势。
望月略一思忖,便对那阚宏和气笑道:“阚将军出生入死,百炼成钢,拱卫宫禁,抵御强人必然胸有定见,公府只有这一片地方,将军如何排兵布阵,本宫决不指手画脚,只要确可抵抗宵小,一切须要周全配合之处,尽可与本宫身前的安中监、桂中官接洽。”
阚宏恭敬应诺。
望月正暗忖这五百禁军人数太众,若这里亦是鱼龙不分、品流复杂,其实倒是有不如无。
这时留值公府的安大伴,忽而自东跨院仪门里走出,匆匆自游廊穿梭过来迎见公主。
望月以为他正前院接待阚宏,或许适才正巡视东西跨院空置房舍,要安排这五百禁军长久住下。一时亦不以为意。
待安大伴趋步行至公主驾前,听他平场静气向望月禀道:“殿下,庆丰公主殿下遣家人赍礼前来问候公爷病体……——奴婢正与阚将军属下在东院点看礼品。”
望月瞥了眼恭敬侍立一旁的阚闳,暗想此人倒真事无巨细,这等接收礼物之事亦要尽忠职守。且先不必当着初来乍到的禁军,来详询三姐庆丰前来送礼之事。
此外再无多余的话,且叫安大伴与桂圆处置入驻禁军一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