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郑阳说着,望月就配合着她,脸上一时忧虑,一时好奇,一时惊诧的表情,虽然不太鲜明,还是十分应景的。
时间差不多,宾客陆陆续续进殿。
稍时,钟鼓齐鸣,笙箫和声,净鞭三响,内侍高唱“圣上驾到,皇后殿下驾到——”
皇后竟然也出现,底下有不少人惊诧,却无人敢有一丝异动。老老实实地屈膝叩首、口唱圣安,皇帝喊起、坐,众人才井然有序地各自归座。
皇帝酹酒,简单祭过天地鬼神,宣布宴饮开始。
教坊司先表演了几幕类似于滑稽戏的节目,接着重头戏开始了。
青春萌动的少年男女,各个使尽浑身解数,奋勇地将拿手绝活儿奉上御驾之前,间或穿插后宫嫔妃倾情奉献。
望月正襟危坐,走马灯似地看过一幕一幕。
这些节目叫人眼花缭乱,在她眼中勉强算是新奇——这还是因为她数年闭宫,久不经历这等视听盛宴,乍见之下耳目一新——距离经典是有些距离的。
譬如舞蹈,太注重身体某个部位的炫技,虽然眉目传情、肢体表意,意境不够明确,情感不够鲜活,不能给望月灵魂上的震撼。
看得多了,也就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望月渐渐就觉着困了——此时早过了一更天,若还在玉卿宫,她已进入梦乡了。
以她这会儿的状态,没法察知有人在观察她——便是精神饱满,也备不住殿中人员太多——实际上,暗中对嘉善公主有探究欲的人也不算少。
譬如因嘉善公主闹事儿,父亲弟弟被罢官的王五郎。
譬如皇帝唯一的亲外甥——襄阳侯赵仁。
这位襄阳侯只二十出头,她母亲城阳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嫡妹。
而皇帝母亲赵氏,又出自襄阳候赵家。因赵仁父亲早亡,他又是皇帝外家三代单传的一根独苗,他若有什么意外,这赵氏嫡脉算是绝了宗了。
皇帝与外家亲厚,将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城阳长公主嫁给了他舅家唯一的表兄——前任襄阳侯赵检。
可惜这个赵检是个命乖福薄的,一次秋狩围猎时,为流矢所伤,中在要害,没多久就一命呜呼。
赵仁是个遗腹子,被城阳长公主直宠成了个混世魔王。
王五郎瞥了一眼襄阳候,见他盯着嘉善公主猛瞧,也从杯沿上看到对面去,只见那贱婢脑袋猛地一点,身子差点歪在一旁。不由在心中冷笑连连——小人得志,竟敢这样猖狂。
这时,正好皇帝的宠侍敏充仪跳完一曲拓枝舞,皇帝明显龙颜大悦。
赵仁昂首阔步越班而出,到了庭中躬身行礼,高声道:
“陛下,外臣晚间在外面与嘉善妹妹闲聊,嘉善妹妹言她精心准备了一支曲子,到现在还不敢表演。外臣怕嘉善妹妹脸嫩害羞,空等之后错过机会,斗胆奏请陛下先允嘉善妹妹上来表演。”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嘉善公主,望月觉着,瞬间由背景板变成焦点的感觉一点也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