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转身,看向那位正在呼痛、呲牙咧嘴的少年郎,居高临下地双唇轻启,淡淡道:“今日是万寿嘉礼,群贤毕至,百官云集,郎君直欲为一己之私闹出人命,搅扰盛会吗?”
那少年愤然冷笑:“休要大言欺人,这奴婢不识礼数,贵人丛中,乱穿乱走,这一脚就将吾的腿骨踩断,吾自幼习练武艺,是为投军报国,无端断了腿骨,日后如何上阵杀敌、平山搅匪。
“无论如何,要与吾一个公道。这奴婢是领着殿下来的,殿下若要包庇她,就是闹到陛下面前,也是吾有理。”
望月面现难色,迟疑半响,试探着问道:“不然,命刑官打他三十。”那小郎君更嚷得厉害,直说太便宜他,非要还陪他一条健壮的好腿,不然的话立刻将人打死。
望月唤小安子、桂圆,将人扶到偏殿去,等候太医矫治。
此人却似个活猢狲,对安、圆二人又踢又打,乱嚷嚷着不肯消停。她急得东张西望,看有谁能出手援助。
这些人都是混油的人精儿,冷眼看热闹就行,要他们多管闲事,得看你是否有那份量。
随着时间流逝,只见当事两人一直胶着,莫名惹上麻烦的嘉善公主,却是束手无策、一脸跼蹐。
看着嘉善的小家子相,不少人更是无趣收神,干自己的事去了。
望月面现焦急,半响,她十指交握,强自镇定下来,对那小郎君白着道:“这位郎君,稍安勿躁,本宫自幼体弱多病,爱读些医书,也是久病成医,太医时久未至,若不介意,本宫先为你诊治诊治。”
说着,面上有犹疑之色,那小郎君狐疑道:“殿下这话让人不敢相信,吾就让你治了,若医不好,却不过情面,白白饶了这贱奴,实不是吾的脾性。”
望月又羞又急又气:“若医不好,人便让你打死了何妨,何苦如此相逼。”
眼中已有水光,恨恨看着那小郎君,周围便有人起哄:“公主殿下妙手回春,不定一试就好,何苦多伤人命呐!”
“是啊,是啊,这王九郎也不着急就医,定然不怎么伤重,何苦闹得这样。”
那小郎君被瞪了这一回,讪讪地摸摸自己的伤腿:“那便依了公主吧。”望月命那哭得涕泗纵横的典仪官去寻把胡椅来。
今天出门,望月带了四人——康嬷嬷、小安子、玉容、桂圆,玉容自意外发生之初,便悄悄出了宫殿。
这会儿,公主说要医人,小安子连忙上去,帮忙把那小郎君扶坐在胡椅上,下裳掀起,卷起大裤的小腿部位。
望月就势蹲下,只见这小郎君尚未长成,腿毛还不算浓密。
她半蹲在其左侧,将其小腿外撇,用右手按住他腿,权且固定着,就以左手大指按住胫骨上中部,中食二指扣其腿肚,使暗劲扣压。
上手不过一瞬,那小郎君突然发了癫,腿一伸直,竟向后方上蹬窜一丈之远。
可惜,他蹿出去重心肯定不稳,他不是脚着地,而是一半身子在别人身上,一半在别人的餐案上。
他摔得这般狼狈,像被踩了尾巴的大猫,一跃而起,向刚站起身的望月冲来,拿手一指望月,怒面凶狠,口中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婢——”
只说到这里,嘴已被人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