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玉京城,本应是大周最繁华的地方。
可是现在玉京的街道上,有些凄凉。
一辆黑色马车,在街道上快速疾行。
不多时便停在一座府邸面前,朱红色的大门上,悬挂着一方牌匾,上书傅府二字。
马车上走下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他提着衣袍下摆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门前快速敲了两下。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
“谁啊?老爷今日吩咐了,不见客!”
门后面一名仆役打扮的人,不耐烦道。
中年男子对这人的态度并不着恼,只是恭声说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兵部侍郎杨廷宗拜见右相,此刻有要事禀报!”
“哦,原来是杨大人啊,但是我家老爷说了,除非陛下亲至,不然谁来都不见”门后的仆役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杨大人还是请回吧”
说着,那人就要关门。
杨廷宗见状大急,他抬起胳膊,直接伸到门缝中,急声道:“本官真的有要事求见右相,事关社稷存亡,万万不可延误啊!”
“社稷存亡的大事,你去到朝堂说啊,我家老爷今日身体有恙,还请杨大人改日再来吧”门后面的人,没好气的说道。
杨廷宗焦急的跺了跺脚,另一只手在怀中摸出一袋碎银,在门缝中递了过去,出声道:“天气严寒,这点心意权当是一些酒水钱,也好让兄台暖暖身子。”
门后面的人,接过碎银,随手掂了掂。
“在这等着!”
脚步声慢慢远去,轻微的咕哝声在风雪中飘来:“堂堂一个侍郎,出手竟然这么寒酸!”
杨廷宗黯然的收回手掌,双手伸进袖中,有些焦急的在门前来回踱步。
大周已经进入多事之秋,朝堂上仍是一片歌功颂德声,杨廷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日前自己那位多年好友,传来消息说自己治下也发生一起叛乱,待叛乱平息便要入京请罪。
至今消息传来多日,仍未有后续传来,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杨廷宗抬头看着天上飘扬而下的雪花,面上有些悲怆。
依照他那性子,只怕陛下赦免他无罪,他也要辞官归乡吧。
一郡之首,怕是能值数千万钱吧,杨廷宗面上苦涩一笑。
时间流逝,杨廷宗的头发和双肩上已经染上一片银白,门后面的脚步声总算回来了。
“杨大人可以进去了,我家老爷在书房等你”大门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后的人打着哈欠说道。
杨廷宗见状大喜,躬身一拜说道:“有劳兄台了”
“去吧去吧”那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
玉京之内盛传杨廷宗能做到兵部侍郎,一分钱没花,全靠卑躬屈膝换来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对自己一个下人都要躬身行礼,堂堂兵部侍郎当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杨廷宗一路疾行,右相傅慎言的府邸,他以前是来过的,书房大概的位置他也依稀记得一些。
跟着脑海中的路线行走多时,书房的位置终于遥遥在望。
杨廷宗走到门前,将身上的雪花拍去,整了整自己的发冠,恭声说道:“下官杨廷宗,拜见右相”
“杨大人请进!”
书房内,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
杨廷宗轻声推开屋门,屋内暖洋洋的气息铺面而来。
书房右侧的书桌上檀香隐隐,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伏案书写,笔走龙蛇的字迹,散发出逼人的锋芒。
杨廷宗心思没有放在老者的字迹上,口中出声说道:“大人,郭将军败了”
老者的笔触略微一停,宣纸上的字迹已经无法在继续写下去了,意境断了,再写下去也是狗尾续貂了。
老者将手中毛笔放在一旁,轻声说道:“嗯,老夫知道了”
“大人,那是八十万大军啊!”
杨廷宗听到老者不咸不淡的回答,急声说道。
“你可还记得,老夫当年对你的教诲?为官一道须有静气,这些年你做的很好,怎么现在却变得如此慌乱了?你需谨记王名之的前车之鉴!”
老者端起茶杯走到一旁缓缓坐下,出声道。
“大人教诲,下官铭记于心,可那是八十万大军啊!如今全部覆没于梁州,他日黄贼兵压平洲,我大周将无任何可战之兵啊!”
“放肆!”
老者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声道:“我大周社稷千秋万代,岂容你信口开河?”
“下官知罪!”杨廷宗诚惶诚恐的说道。
老者瞥了杨廷宗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淡淡的说道:“坐下吧,有些话,在老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外面切记不能信口开河!”
“是,下官多谢大人提点”杨廷宗坐在椅子上,拱手一礼说道。
“说说吧,郭兴为何败?败在哪里?”
老者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
杨廷宗理了理脑中有些纷乱的思绪,出声说道:“郭将军率领八十万大军,自出了武关之后三战三捷,本来大局已定,黄贼二十万大军被围在落云城中”
“后来呢?”老者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平淡说道。
“后来黄贼派了一只精锐,连夜奇袭四方镇,数十万石粮食被付之一炬”杨廷宗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那郭兴为何不派重军看守?”老者依旧闭着眼睛说道。
“郭将军派兵三万,三万大军具是精锐”杨廷宗有些艰难的说道。
“哦?既然如此,为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