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倒卷,刀戟生寒。
近乎三万人的队伍,经过数日的时间,终于赶到了齐郡郡城脚下。
大军射住阵脚,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外的地方摆开阵势。
寒风中旌旗烈烈,刘字大旗肆意飘荡。
大军对面便是青灰色的城墙,城墙高约三丈,通体由砖石堆彻,这个时候在想复制ny县那样的战果已经不可能了。
不说近乎九米高的城墙,就是墙上众多严阵以待的守城之人,便不会让他们轻易靠近城墙一步。
姜昭眯了眯眼,他心中有一股不好的感觉生起。
对面的城墙上,人人缟素,雪白的旗帜悬挂城头。
这个时候可没人会认为,这是要举白旗投降了。
与之相反的,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概扑面而来。
城墙上,男女老幼都有,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一名年近七旬的老者,尚且举着弯刀,满是恨意的看着下方众人。
姜昭心中一叹,双方虽然兵力悬殊,但是对方依托城墙坚固,若是开战胜负仍未可知。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自己那个时空中一句话叫做哀兵必胜!
而眼前这些或许并不能称作兵的人,却让姜昭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哀意以及怒意。
不须鼓舞士气,一旦开战他们必然会悍不畏死的站在最前方。
城墙下的积雪已经融化殆尽,但是城墙上却白雾蒸腾。
滚沸的热水,以及火油,陈列在女墙后面。
姜昭转头看向旁边,四匹骏马不停的打着响鼻,骏马后面的马车上,刘义巍然不动,按住剑柄的手掌已经握的有些泛白。
“将军,时不我待,下令吧!”
另一侧的李正弘见刘义迟迟没有出声,有些焦急的说道。
如今的军中已经近乎断粮,若今日拿不下齐郡郡城,他们自己可就不攻自溃了。
刘义这方于对面不同,他们有着退路,跟本不可能出现视死如归的局面,这些兵已经养成了打顺风仗的习惯,一旦战事不顺,出现溃败的几率反而更大些。
刘义眼眸开阖,目中精光四溢,口中高声喝到:“弓箭手,列阵!”
军令落下,千余弓箭手在军阵后方徐徐推进,半人高的木盾举在前方,而盾牌后面便是一只只上弦的弓箭。
箭羽在冷风中,闪烁着刺骨的寒意。
城墙上,看到下方动作,顿时间出现一些慌乱,他们毕竟没有经历过战阵,更没有时间熟悉兵械,空有慷慨就义的决心,却没有临机应变的本能。
刘义看到这一幕,脸上阴沉之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待弓箭手,到达预定位置,刘义拔出长剑,沉声说道:“放箭!”
铮!铮!铮!
漫天箭羽,化作一片乌云,对着齐郡城头笼罩而下。
惨叫声痛呼声连绵不绝,刘义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弓箭手在经过第二次上弦之后,又一轮箭羽凌空抛射。
如此三次之后,城头上已经被锋锐的箭簇布满了每一个地方。
寒风中隐约夹杂这低弱的抽泣声。
刘义面上升起一丝胜券在握的表情,看来自己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
乌合之众毕竟还是乌合之众,空有赴死之心又如何?
刘义手掌长剑高举,大喝道:“擂鼓,进军!”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传遍四野,如同敲打在人的心头上一般。
三万大军化作溃堤洪水,向着齐郡城墙呼啸而去。
姜昭眉头一皱,面上有些不解,转头看向身旁的刘全,他没有跟着一起攻城,此时仍旧站在刘义的马车旁边。
“为何这么多的人,都是空手攻城?”
“因为他们都是齐郡将士!”
刘全尚未回答,姜昭另一边的王凌已经恨声说道。
王凌的声音低沉无比,但是其中包含的怨气,让姜昭有些心惊。
他抬头看了刘义一眼,发现后者并没有注意这边才放下心来,不然让刘义听到王凌的话,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刘义好狠的手段,可惜我齐郡两万儿郎!”
王凌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缝中隐隐有鲜血流出。
姜昭心中暗叹一声,刘义如何暂且不说,这个主意想来是出自李正弘之手无疑了。
亲人对垒,一方留手都会是溃败的局面。
城墙上的人如果留手,齐郡必然顷刻可破,而这些降卒留手,那么他们身后的长刀则会毫不犹豫的挥下!
姜昭眼眸闭起,他有些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画面了,甚至他现在十分后悔将王凌带在身旁。
依照王凌年轻气盛的脾气,一旦没有忍住,他自己当初的心血可就全部化作流水了。
姜昭偷眼瞧了王凌一眼,看他还算冷静,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远处三万大军,已经越过护城河,向着城墙底下接近。
数架云梯已经搭在城墙上方,在云梯的末端有着两只倒勾,一旦搭在城墙上,想要依靠人力将其推到,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近乎干涸的护城河,没有起到丝毫抵挡的作用,木质吊桥在一声吱呀之后,轰然倒塌。
轰隆声中,一座巨大的冲车,已经被数十人推到城门底下。
齐郡士卒在前,刘义原来的士卒在后,开始快速的向着城墙攀援而上。
“乡亲们,杀贼!”
女墙后面,一声大吼,一名文官打扮的人,首先站出身来,他的手上一只燃着火光的陶罐,狠狠的向着下方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