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宋某从来都是有恩必报,宋某今儿个当着黄兄弟起个誓,宋某发达之日,必定给姨娘扶正,做正头夫妻!”
宋一藤无比诚恳的说道。
大黄听得云里雾里,见六姨娘已经张罗好一席酒菜,宋一藤又热情相邀,便留下对酌了一番,取道回家去了。
掌灯之后,齐瑶让又菱研了墨,静心在桌前写字。
师傅这个年过得辛苦,他每天都在董氏祠堂里忙碌,齐瑶没去阻拦。
对胡不离来说,这次疫症一点不辛劳,倒能让他好好琢磨一下痘症,可惜的是,最开始的时候痘症爆发最厉害的那些时日没赶上,因此他不想再错过痘症蔓延,萎缩,到痊愈的全过程。
师傅以苦为乐,齐瑶省了事,自然得好好想着给师傅做几样好菜。一来换着口味讨师傅高兴,二来,如此辛苦,只怕体力不继,肚子满足了,体力补足了,痘症的事就全交给师傅,这天下也没有比师傅更合适的人选了。
好在还有很多菜谱没有用过。这几日在家休养,除了每日去看望母亲,齐瑶便将记忆里的“新菜”写下来,让觅翠试做。
胡不离本就乐“病”不疲,这吃食上日日不重样的送来新菜给他,人生两大乐趣,在董氏祠堂里都圆满了,乐得他屁颠屁颠,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菜谱,还有药方,趁这几日有了空闲赶紧抄录出来。加上以前默下来的,这个正月大约都可以默完。只是默完后还需要认真核对,菜谱里放多少盐写错了还好,那药方里,君臣辅佐,可是不能错一分。
只是今日写不了多少了,天巧一直在耳边聒噪。从姑娘发话要她盯着点,天巧一点没偷懒,日日都去宋家。
“姑娘不知道,前几日姑娘说的那个宋一藤跟六姨娘,天巧细细看了,果然没错!那六姨娘连正屋都不让姓宋的进,除了将他除夕夜的衣服里外换了一套,说是从皇城司穿出来的,晦气,就把那姓宋的扔到厢房,说那厢房僻静,适宜养病。”
天巧嘟嘟囔囔,一路从头说,齐瑶一边写一边听。
“这可是没错,那个六姨娘真是变了心肠了。”又菱听的倒是津津有味。
天巧觑着齐瑶犹自写着字,不动声色,便转头跟又菱继续道,
“我瞧也是,那汤汤水水的,虽都按时供着,可那丫头跟那姨娘,除了吃饭送药,并不怎么照看。
愁啊,姑娘我真愁!这样子那姓宋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过我得听姑娘的,就没帮什么忙。”
又菱冲她翻翻白眼,谁让你帮忙了!
“可是今天,宋家去了一个客人,那客人走后,宋一藤就被六姨娘搬回正屋,又烧了热水给洗了澡,换了衣服,看那神色,宋一藤且死不了呢!”
天巧愁的唉声叹气。
姑娘交待的让她盯着宋一藤,不许她动手。可先前那个姨娘还按着姑娘说的路子,把宋一藤扔在一边,不死不活的,任他自生自灭,看得她心里解气。
可谁知道这风向怎么突然变了呢?
看那姨娘的样子,姓宋的又成了宝,没想让他自生自灭。
这对天巧打击太大了,她觉得自己辜负了姑娘的嘱托。于是赶回来告诉姑娘,依着她的性子,今夜去跑一趟,送送那姓宋的,自己这心事才能了,这个年,才能过好。
跟天巧有着同样困惑的不止一个。大黄回去的路上对六姨娘的前倨后恭,大转变的态度颇为不解,另外一个困惑不解的,是六姨娘贴心丫头丹玉。
伺候宋一藤躺下,六姨娘出来,把宋一藤换下来的衣服交给丹玉,自己去取了热水洗漱。一面同丹玉低声在灶炉旁说话。
“姨娘离那炉台远些,小心烫着,刚给爷烧了水,才灭的火。”丹玉快手快脚的,把宋一藤的衣服扔进桶里,浇了热水去烫。
“丹玉,明日去趟二姑娘家,带句话,就说爷回来了,得了一场病,快好了,她要是想来,就带她一起来。”
“嗯。”
。。。。。
“姨娘,咱们不是准备回南边,。。。”
忍了半晌,丹玉还是没忍住。
原来她们打算过了这个年,就去南边投奔六姨娘一个远房亲戚的。这些年虽都只是书信往来,不过六姨娘小时候跟他们家太太一起玩大,情分不浅。
谁想到,宋一藤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不过姨娘跟自己说过,过了年就悄悄走,那意思,是不管这位爷的。
六姨娘把帕子扔回盆里,失神了半会儿道:“那是个瘟神,跑是跑不开他的魔爪的。。。”
丹玉跟了六姨娘多年,也学了一副玲珑心肠,六姨娘的心事也都知道,自然明白六姨娘的意思。
“姨娘,爷今天讲的那个故事,莫不是吓唬姨娘来的?”
宋一藤那样大的声音,她也是听全了的,那会儿她眼看着姨娘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变得没有一点血色,最后便被姨娘支开去忙着买酒买肉。
六姨娘咬咬牙,恨道:“谁知道,他早就猜出了原委,这些年却一丝风声不露。这是看出来咱要离他去了,才拿这事来要挟老娘!那雪洞里的两兄弟,活下来的那个,就是王二哥!”
丹玉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王二哥大名之昊,现在是京城一家盐铺的二掌柜。
这家盐铺以前是宋一藤的,是他发家的本钱。
当年宋一藤有了那生丝生意,日子越来越宽裕,跑生意到江南,交往的人物多了,又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