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省是华夏内陆省份,昌平县属亚热带湿润气候,冬暖、春早、夏热、秋雨、多云雾、少日照、生长季长,五六月份、割麦栽秧,十月份、秋收冬播,才是一年之中农事最为繁忙季节,现在刚到四月,田地里青青的禾苗才开始抽穗,育在地里的玉米也才开始刚刚冒头,与真正的农忙季节相差十万八千里,居然现在就放农忙假?
简直是离谱之极!
虽说如今很多乡镇干部家里都有土地,属于典型的“半边户”,但你乡镇干部拿了国家工资,本身就该为人民服务,即便农忙季节,家里实在忙不过来时,倒也可以分期分批的请一两天假,但哪里又有专门放农忙假的说法?
再说了,放假国家是有政策规定的,岂是你想放就放的?不然为什么叫国家法定假日?
你随随便便放假,那老百姓来办事怎么办?
什么叫山高皇帝远?这个就叫山高皇帝远,这个假,我想放就放;这个班,我想上就上,谁能耐我何?
一听战斗乡党委政府居然在这个时候放农忙假,王安东顿时勃然大怒,对眼前这个中年妇女,也就是战斗乡党委政府的通讯员申兰芳道:“我以战斗乡党委书记的名义,命令你马上通知所有乡干部明天上午回来召开紧急会议!”
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周天鸣也不由瞠目结舌。在九塔乡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周天鸣也变得成熟起来,如何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这个假,早不放晚不放,偏偏要在新书记来报到的时候放,题中之义,很是明显。
虽说民间有“村社干部是拳头打出来的、乡镇干部是你争我夺斗出来”的传说,但这个乡长范大中,简直明目张胆得可以。他周天鸣也算是工作了些乡镇的“老”干部了,乡镇干部之中你争我夺、明争暗斗也见过很多,但就连以前飞扬跋扈的九塔乡党委书记杨中华,也只是在官场规则之内进行斗争,官场之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整法,简直超出了常理,到了外人不可理解的地步。这种整法,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破坏规则,算得上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虽然说办法粗暴,明目张胆,但即便是周天鸣也不得承认,这的确是好手段,只是简单一招,就占尽先机:你党委书记初来乍到,人家这些干部耍得正开心,你一句话,这个假没了,这些干部心里不会有气?还没有和干部见面,你这个党委书记已经把所有的干部得罪了个遍。相反,别人就会说,你看范乡长多体恤下属?多好的领导,没事就放干部的假,直接让大伙儿耍个痛快!
在让王安东得罪所有干部的同时,让范大中收买了所有干部的人心,此消彼涨,高下立判。
但要是你任由着这里放假下去,那么,你这个党委书记先在这里当上一个星期的“山大王”再说,不想当也可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一周以后再来报到。一个堂堂正正的党委书记,一个乡镇的一把手,居然到自己任职的乡镇都去报不了到。你这个乡党委书记当得……这不是笑话吗?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以后谁还会买你的帐?
现在看来,这些街道上所有商户关门应该也是范大中的手段,这个范大中,果然了得。这战斗乡的水,果然深得很。
此时,申兰芳心里委屈得不得了,自己本来只是过来拿个东西,哪想到就被前来报到的新书记抓了壮丁,心里很是不情愿,但一看到王安东恼怒的样子,当下心中惧怕,急忙点头应允,心里却嘀咕道,“这上级也是,明明知道战斗乡是范乡长的天下,却又偏偏派一个党委书记来。也不知道这一个新党委书记又能够蹦跶几天?害得我又要白忙活收拾寝室、办公室……”
这战斗乡的党委书记走马灯似的换,而且个个都不得善终,本来应该是威风凛凛地一把手领导,现在倒好,弄得在乡政府办公室一个小小的通讯员眼里都没有半点威信可言。
这年轻书记刚刚恼怒的模样,还真让人有些害怕,想起刚才王安东生气的样子,心里还隐隐有些后怕。那些看上去威风八面的乡党委书记,一到了范大中这里,都成了孙子了,只是好像这个新来的年轻书记,好像和前任的那些书记有些不大一样!
一想到这里,申兰芳又急忙加快了脚步,迅速将新书记寝室和办公室打扫好,将钥匙交到王安东手里,这才离开去通知明天开会的事。
见王安东心情沉重地站在那里,周天鸣走上前来去,轻轻地拍了拍王安东的肩膀。这偌大的乡政府和街道,竟然见不到一个人,由此可见,这乡长范大中对战斗乡的掌控能力强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见此情景,前来送行的邓正贤以及一伙村民更是嚷嚷了起来,对着王安东大声道,“王书记,这个破不拉稀地方的党委书记也没什么当头,不如我们去找县委县政府上访,你还是回到我们九塔乡算了……”
见王安东脸色铁青,邓正贤的话嘎然而止!年轻的王大书记,在九塔乡还是有些威信的。
扒啦掉自己做的午饭,九塔乡前来送行的干部群众逃也似的离开了战斗乡,生怕呆在这里当了山大王。倒是夏氏兄弟想要留下,但也被王安东也赶了回去,看着人群呼啦啦地来,呼啦啦的去。随着这些送行人的离去,战斗乡的街道,又恢复了死寂一样的平静。
王安东独自一人站在乡政府的前面,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景象,又抬头看了看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