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街道,很快就走到尽头。
身后是茫茫的黑暗,街尾就隐藏在这黑暗里。
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块田地,中间是一条泥土小路,只有一米多宽。
两侧是麦田,没有人管理,原本金黄的麦田,这会儿连野草都比麦子多了。
已经过了季节,厚重的麦穗似乎要把麦秆都压断。
到了这儿,好像才算是真正的到了乡村。
记得他小时候,在后村那里有一个麦场,那时候外公在那里看过麦子,他也和母亲一起去那里看过外公。
那时候外公很瘦,但却精神。在王峰的记忆里,那是个很帅气的老头,像是老年的刘德华。
只是一个在香港拍戏,一个却在麦场看麦子。
他跟外公很亲,还说等他长大了,要给外公美容,让他变年轻。
有一次,王峰调皮,说是帮忙除草,却差点把麦场给点了,气的外公直跳脚。他却更加理直气壮,指着老头说:“就你厉害,等我长大了,不给你美容!”
他还在场子外的大路上骑过三轮车,因为掌握不住平衡,还给骑到了沟里。
说起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别说外公,现在连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深深吸了口气,重重吐了出来,眨了几下眼睛,王峰再次踏上旅途。
乡间的小路,都是田地给拱出来的,像是田地的脊梁。
走在路上,眼前的景象是一片荒芜,可看在他的眼里,却重叠出了金黄灿灿的稻田,阳光那么美好。
走着,走着,小路到了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村庄。
当年没有楼房,也没有砖,人们都是用木头搭起框架,用泥巴当做围墙。屋顶也是泥巴混着麦秆糊的,在上面在铺上一层细密的瓦片。
听起来可能并不安全,也不见比一些精心设计的洋楼要好看。
可是却有股子年代味儿,有它独特的美感。
或许它看着并不是很干净,但却冬暖夏凉。
冬天,屋子里只需一盆火,却比开了暖气还要温暖。一家人围着一盆炭火,闲侃聊天,还能在炭火里放上几个细长红皮的红薯。
闷上半个小时,把红薯挖出来。从中间掰开,整个屋子都是红薯的香甜。
房屋门前,有一条河沟,看起来是人为挖掘的,应该连接着附近的河道。
这会儿却已经干涸,用手机灯光照了照,半米深的河沟里,还有游鱼的尸体,已经干了好多年了。表面的鱼皮都已经被腐蚀干净,只剩下一条鱼骨,以及上面黏着的黑色物质。
河沟里散发着臭味,那是混杂着鱼腥和腐肉的味道。哪怕多年过去,也散不干净。那味道,都已经阉入了土里。
小时候听长辈说,老家门前原来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里面游鱼很多。每逢到了季节,就可以下水捞鱼。
在那个吃不上饭的年代,却可以靠着这条小溪,吃上新鲜的鱼肉。
不过后来城市规划,那条小溪愣是给改成了下水道,王峰自小也没见过那清澈的溪水。
道路两侧是一排排瓦房,路面约有五米左右的宽度。
房屋大小不同,朝向也不同。
有一些家里有着铺面的,都是大门朝着道路,没有的,则是一面墙壁,大门在巷子里头。
村口的位置,左右两侧各有一户人家,一个大门朝外,一个大门是在另一侧的巷子里。
朝外的那一个,有三层台阶,房屋比路面要高。
走上前去,打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儿充斥着整个屋子。
扇了扇鼻前的空气,用灯光照着草草的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那是一间杂货铺,里面有柜台,有货架。
柜台围着墙壁摆了一圈,唯独留下大门。中间的空地上则放了几个木质的货架。
这些货架,还有一些没有带走的酱油干果之类,都已经发了霉。
因为屋子封闭,这么些年,里面的味道简直不是人待的。
王峰也不敢久留,怕被弄的呼吸道感染。
右侧那户人家的墙壁上开了一个窗户,屋子看着不大,开窗户那一面也就两米宽。
窗户没关,王峰从外面往里打量几眼。
看到了一个灶台,上面用四道铁链子绑着一个黑色的铁盘。
是卖烧饼的人家。
王峰认得那个东西,哪怕是现在,县城里都还有许多这种卖烧饼的铺子。
这设备,也还是用着过去的款式。
不是没有人试着弄新花样,虽然有效率,但并不受欢迎。这玩意儿,还是老法子做出来最好吃。
再往前走,没过多远还有一个铺子。
大门是是顺着滑道一块块并上的,一个门板也就四十厘米宽,却有近三米高。
整个大门,是由七八块这么宽的窄门板,还有一块一米宽的大门板组成的。
门板已经有了年头,右下角有几块铁皮钉的补丁,显然是时间久了,门板都破了。
中间偏左侧的位置也坏了,两块板子有些翘,稍微一碰就直摇晃。
王峰用鞋尖在上面踢了两下,那活动的地方竟世界断了开来。
这都是从上到下一整块的门板,下面塌了,上面自然也就倒了。
王峰赶紧错开了身,两块门板就贴着他砸了下来。只听咚的一声,溅起了不少灰尘。
打开灯向里面照了照,门口右侧的位置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炉子,炉子上有着还没点燃的煤炭块。炉子上是一个八十厘米宽的正方形台子,边缘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