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跑了那丑男,李唐拍拍手,回到了位置上。而他旁边那三人看他的眼光却已经明显不一样了。其中一个有点畏惧地看了一眼正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李唐,摇摇头,收起自己的字画,向另外那两人道个别,便走了。
剩下的两人之中,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紫色的衲袄,眉清目秀的。他显然是对李唐这种野蛮行径颇为不屑,不时斜眼瞥李唐一眼,眼里充满了蔑视。
而另外一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上下,穿一身绿色的儒袍,脖子上围一条深色的纱巾,山羊胡子,面皮有些黑。他对李唐的行为却似乎并不排斥,一双眼睛不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唐。
又过了一阵子,陆续来了几位顾客,在那二人的摊子上买走了几样书画。那年轻人看了看天,又回头看了看李唐,便收拾起文房四宝,也不告辞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而那个绿袍儒生待那人走远,这才凑过来,说道:“小兄弟,第一次来这书画街卖字吧?”
李唐见他一脸和善,似乎并没有读书人对暴力的那种天生的反感,便点了点头。
绿袍儒生笑道:“怪不得!”顿了顿,他又说道:“有一句小兄弟你可能不怎么爱听的话,我想了一下,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不知道你——”
李唐恍然道:“兄台莫非是说小弟这字吗?”
绿袍儒生点了点头,说道:“小兄弟这字呢,从功底上来说——一般。但是,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到这里来买字画,却不到那些正宗的古董商铺或者书画典礼去买吗?”
李唐道:“还请指教!”
绿袍儒生笑了笑,说道:“因为两个原因,其一就是来这里卖字的人都是贫寒的学子,尚未闻达,字自然是要卖得便宜一些的,若是能找到两篇有些水准的字画,放到家中装点门面,也还可以;另外一点,就是看文不看字的。若是能从这里的书画中找到好诗词,说明那写字之人是个佳才,只是一时名声不彰而已。买了这样的字画回去,等他日那写字之日声名大显,这字画可就价值千金了!”
李唐一听,恍然大悟,道:“兄台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字画本身字写得怎样,并不是生意好坏的关键,真正重要的是内容?”
绿袍儒生听到这“生意”二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还是一边开始收拾文房四宝,一边点头道:“正是。所以说,小兄弟你这些字,从字本身的角度来说,已经难称出众,而更不好的是其内容,现如今这个时候,还有谁会买这些字呢?”
李唐一听,恍然大悟,道了声:“多谢!”却见那绿袍儒生已经收拾好自己的物事,起身开始离去了。李唐连忙对着他的背影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那绿袍儒生也不回头,仍是一边走路,一边答道:“在下沧州吕颐浩,草字元直!”
李唐一听这个名字,似乎十分耳熟,一时却记不起在哪里听过,想了一下,还是不得要领,便放弃了,把心思转回到眼前的字画上。
写什么东西能在文采上出类拔萃呢?答案不用说,自然是名人诗词了。现在是活命讨生活的时候,哪里管得着什么抄袭不抄袭的。李唐没有犹豫,想了一下,便开始思索写那首诗为好。
其实,剽窃也是需要费神的,并不是说随便拿来一首诗词就可以用的上。就拿李唐来说吧,他现在在京城知名度接近于零,就不好选择一些太过经典的诗词,因为一旦这些诗词卖出去,引起太大的反响,那对他非但不是好事,反而会成为累赘。以后无法比现在的写得更好,人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挖苦说:“瞧那小子,江郎才尽了吧!这都是年少成名,轻狂过度的恶果啊!”
正思忖间,李唐忽然抬头一看,见对面有一个小店铺,里面卖的正是文房四宝之类的,那门上还挂着各种扇子,有芭蕉团扇,有专为女子用的花布扇,当然也有折扇。如今正是冷天,他们店里别的物事生意都不错,唯独这扇子却是许久也没用卖出去一把。
李唐忽然灵机一动,暗道:“人家卖字都是把字写在纸上,那样即使写得好,那买字的人也没法拿着四处炫耀啊!我何不在扇子上题字,然后卖扇子呢?这样,只要那诗的内容好,买主就可以拿着四处炫耀。就买主来说,这总应该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吧!”
于是,李唐掂了掂兜内的二十文钱,便向对面走去。摸着这二十文钱,他心下对易掌柜的感激又加深了不少。一般的生意人,算盘都打得无比精明,对于别人的欠债算计得无比精密。想来这世上,也只有他这样的生意人,才会不但不急着催欠款,还主动继续借给欠钱者钱了。
虽然只有区区二十文,但对于此时的李唐来说,那人情债却比二十贯,甚至二百、二千贯还要重得多。
可巧对面那店里的折扇正好是十文一把,李唐也没用还价,买了扇子立即便回到这边的书画街,开始写了起来。
这第一把扇子上提的是:“一片二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芦花都不见。”
这是虽然是一首很具才气的诗,但可贵就可贵在反映诗人的才气的同时,人们读到这诗,就会不自然地想道:“这最后一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若是想到了,我也能写出来!”这首诗既能充分体现诗人的才气,又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是那种典型的灵感型诗句。即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