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黄履虽然虽然精明老练,这一次却是没有看出赵煦的真实想法,他想要帮忙,却帮了倒忙。赵煦的脸色深沉了一些,但群臣离得远,倒也没看出来。
其实,黄履的逻辑还是很有问题的。他一边说赵煦是以“仁孝”治国的,一边却将赵佶在探视太后其间调戏宫女这样的事情说成完全可以不拘的“小节”,这实在是有前后矛盾的嫌疑。况且,这些年以来,虽然如黄履所说,风调雨顺,但这和赵煦的“宽广胸怀”是没有关系的。殿内的群臣就算是和赵煦最为亲近的,也难以把赵煦和“宽厚”这样的形容词画上等号。
有了这些逻辑方面的硬伤,黄履的这番拍马之言不再像是拍马,倒更像是讽刺了。
况且,黄履当初和章惇是同穿一条裤子的,而章惇素来就是最为不喜欢赵佶,不止一次明确反对立赵佶为嗣,黄履当时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大家都知道章惇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如今,他却站起来为赵佶说话,大家心下都不由自主地将“背叛”这个词加于黄履身上了。
但黄履是不是背叛,大家不关心;黄履的逻辑是不是很通顺,大家也不关心,只要有人先出来表态了,大家就免不得一拥而上。一时间,许多的大臣都跳出来大谈赵佶的好处,并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等一系列强悍的逻辑来和赵煦大讲道理。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赵煦的脸色越来越差了,眼神也越来越锐利了。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首相出马了:“臣许将启奏陛下!端王之为人,性情轻浮,对于琴棋书画之喜爱犹如当年李后主,臣曾经细察端王多时,端王的所有行径,和当年的李后主简直无一处不相似,无一处不相通,以至于坊间有人言道,那端王便是活脱脱一个李后主转世。此等人,就算无昨日之事,也不可轻易将神器付之,不然的话,我大宋百年基业,实有毁于一旦的危险。
再者,仁孝乃是我国朝立朝之本,白璧可有微瑕,人亦可有差池,但品格却不能稍逊。端王若是其他时间调戏宫女也就罢了,偏偏是在太后凤体有恙,一心悬望着他来探望的当空。他身为人子,此时非但没有以身替之的惶惶之心,尚且有心思调戏女子,又何谈什么仁孝?
因此,臣以为,端王决不可轻易原宥,反要严加责咎,以为后世惩戒!”
他这一番话冠冕堂皇,在加上他又是宰相,立时也引来了不少的赞同之声。只是这声音比起方才黄履来,就要轻了很多。
赵煦忽然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此时就交予中书省商议一番,拟旨过来交朕御览便是。朕如今要说的是第二个消息,却是一件喜事。皇后如今有孕在身,已经八个月有余了,想来,在两个月之内就将生产!”
群臣为之愕然。大家此时都已经顾不得去想为什么才进宫两个多月的皇后会有八个多月的身子,他们终于明白了赵煦最近这一段时间的布局。不少聪明一点的大臣立即意识到,赵煦这么说,岂不正是在暗示大家,昨天的事情本就是我布的局,我就是要为我儿子铺路吗?若是如此,方才绝大多数人,岂不都表错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