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肯有所行动了么?”听闻佘庆谈到宋长恭方面的消息,花恨柳道。
“嗯,今早有的消息。”佘庆点点头,随后苦笑道:“他的反应却不能说是对我们有利啊……”
“不论做何反应,熙州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如果想在以后取得有利地位,就必须将这事情主动揽在手里。”说着,他搭眼一瞧佘庆道:“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可好?”
见佘庆点头,他也不禁乐起来,道:“反正此时不论宋长恭作出了什么反应我们帮帮不上什么忙,早一天知道与晚一天知道在这件事上来看其实关系不大,咱们就当置身事外了,寻个乐子来耍一耍。我要是猜对,你权当一乐;我若是猜错,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先生神机妙算……”佘庆一听,心想绝没有花很快猜错的道理,当即拍马屁道。
“得了,你先停!”花恨柳笑骂道:“回头杨军见了你这幅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找我拼命啊,别的学没学到不说,拍马屁的功夫我没教过你你却学得起劲儿了……”
这话听在佘庆耳中,却顿时觉得两颊火烧般的灼热,连耳根也似烧熔了一般烫手,忙惊慌请罪:“先生恕罪……”
“好了!”花恨柳本意也只是调侃两句,见佘庆反应剧烈当即挥手喊停。“假如我是宋长恭的话,走的路子不外乎‘先暗后明’。”
概括起来看似简单的“先暗后明”,花恨柳彷佛是随口说出,但对于刚刚平复下来的佘庆来说,却无异于巨石投湖般惊骇。原因无他,只因“先暗后明”四个字,正是杨武亲自手书来的消息!
初接到消息时,佘庆还对这四字仔细琢磨了一番,待自认为分析得差不多了才下定决心在先生面前好好表现一次,可眼下却没有想到先生甫一开口,给出的同样是这四字。
不过,佘庆却并未因为自己丧失了表现的机会而懊悔,相反地他表现得尤为激动,一方面自然有为先生猜中而发自内心的高兴,另一方面这也是印证自己能力的好机会,若先生分析得与自己所琢磨的一致自然喜不胜收,若不一样自己也能知道不足,再继续学习请教。
因此,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所说的第一句不再是拍马屁的那些“果然神机妙算”的客套话,而是直问:“何为‘先暗后明’?”
然而佘庆不知道的是,花恨柳说出这四字时也并非如他所听到的那般神情自若,在心里花恨柳对自己的猜测其实也有怀疑——并非他没有把握好事情的关键和走向,只是任何事情牵扯到“人心”这种事物后,总会由静态变向动态,由稳定变向不安,由确定变向不确定。
在他仔细算来并不长的人生阅历里,对“人心”的认识,尤其通透。
不过好在,此时的宋长恭还是一个在理智的控制下的人——或者,也许在他的身边有能够帮他下理智的决定并且说服他依计行事的人。
考虑到这一点,花恨柳对表面上温文尔雅、谦逊知礼的宋长恭的评价,又高上了一个档次。
“明与暗,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见得了人的和见不得人的。”花恨柳理了理头绪,问道:“假若是你家里有兄弟二人,共同来守着万贯家财;你们家旁边的邻居都是穷人,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他们虽然对你们家里的财富垂涎已久,但是苦于你们兄弟二人在关键时候总能相互帮扶,才一直没有得逞。现在,你与你的兄弟闹别扭了,他背着你拿钱去和外面的人谈条件说如果帮助他除掉你,他们就可以分下一小部分的财富。这时候你怎么办?”
在佘庆听来,花恨柳的这番话无外乎将整个蜀国的形势搬到了更小的格局里,财富么指的便是蜀帝宋元燮留下来的这副担子,邻居指的便是关、饶、卫、熙乃至北狄、西越等势力,兄弟二人自然便是指坐镇瞻州的宋长恭与富甲一方的宋季胥了,现在宋季胥以割地而治的方式与关、饶背后的北越谈条件,想要借助北越的力量除掉北部的势力,自己独坐蜀国的这片天下,正是兄弟背义、同室操戈。
“这个……”道理虽然明白,但若真是下决定的时候,却仍需要瞻前顾后通盘考虑利弊。
“如果是我,自然也是再拉一人做兄弟了。”考虑良久,佘庆方才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为何?”花恨柳似乎对这一答案并不惊奇,反问道。
“因为……”想了想,佘庆还是决定回答道:“或许这样做起来有悖仁义道德……”
“都要被人砍到脖子上了,你还在考虑仁义道德?”听闻佘庆这样自辩的一句,花恨柳气不打一处来,笑问:“你不妨考虑考虑学学儒生的一套学问,先生我对所谓的杂学确实还有诸多未通透的地方,但若说道教人儒学,你大可放心!只需十年……不,顶多三年,说不定这方天地中便有了佘庆解甲归田一朝中举的佳话啦!”
花恨柳虽语带调侃,但其中责问之意亦明显,他口中在说佘庆,心中也在自责: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有这番作为,才影响了佘庆罢!
“你不妨就将自己当做宋长恭、当做将要被人砍了头的富家子,此时你又当如何做?”见佘庆垂首不语,他又问道。
“自然还是再拉一人做兄弟了。”佘庆本来以为先生要再痛骂自己几句——确实,自从在军中退出以后,他的性格便已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近来新婚燕尔,怕也是在温柔乡中渐渐磨掉了锐气,做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