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一直向前行驶的马车也一时停了下来,就在距离杨简与花恨柳不到丈余的地方伫立,许久之后才听马车之内一名男子叹息一声,无奈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么……”
尚未见这马车中的人,花恨柳只听他的声音,心中原有的惊疑便顷刻烟消云散了,他开始时还担心中了窦建章的什么计,若是追错了方面那便出糗了……好在,窦建章并未耍什么花招。
“几日不见,倒是见你愈发红光满面了。”等窦建章开了车厢门出来,一边看着花恨柳一边笑道。
他未说这话之前花恨柳还没有看出来究竟此时看到的窦建章与自己之前看到的窦建章在哪里不同,一经他这般说他便忽然明白了,方才他之所以一件窦建章就觉得他跟原来不一样了,便是因为他的脸色,似乎比着寻常人的脸色更加苍白、憔悴了些。
无论是谁,遇到了这种事情,作为当事人来看的话,也不会过得舒服太多吧?
花恨柳心中这样解释着,却仍然与窦建章热情招呼,仿佛只要两个人还没正式切入主题,这氛围便能一直这样友好下去一般。
“哦,这车里便是内人了……”窦建章见花恨柳身旁站着那人正是杨简,便向身后马车中的那人招呼着,牵过她的手来向花恨柳二人介绍:“内子萩若……萩若,这两位是闻名天下的愁先生,以及他不久过后就要娶进门的妻子。”
窦建章的介绍自然不会有错,不过花恨柳却注意到他在介绍杨简时用的说辞不是介绍杨简在熙州的身份,而是说她是自己的“不久过后就要娶进门的妻子”,如此说法自然不是随口而出,而是满含深意的,其目的也就是在提醒花恨柳他也不过是为了取这位萩若姑娘才做出了一些过激的举动——更重要的是,如果花恨柳也要成婚的话,自然也就能够体会的道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是多么不容易、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了。
杨简因为他这样介绍自己稍稍有些不适,脸微红着微微低下,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没有抬起头来。而那位萩若姑娘表现得却让花恨柳有些难以适应,就在窦建章向萩若介绍完了花恨柳与杨简的身份后,她竟然直接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到花恨柳跟前,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打量了一番,这才迟疑问道:“你就是愁先生?”
“有什么问题吗?”饶是不明白对方这番举动是什么原因,不过既然被问到了愁先生的身份,他也自然不会退却,轻笑反问,也权当是默认了。
“你……你若是愁先生,可……”说到这里,萩若向身后的窦建章望了一眼,发现他正下马车,走到这里还需要一会儿时间,当即压低声音问道:“你若是愁先生,可有让我变得白一些的办法?”
白一些的办法?
花恨柳听后微愣,再仔细看一下眼前的这人,确实是有点黑不假,却也没有像杨端杨老爷子所形容的那样“黑得像块炭”的地步……那么她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见花恨柳微愣,这萩若走到杨简跟前羡慕道:“你看这位姐姐,长得又漂亮,皮肤又白又滑,真好……”言语之中竟真是发自内心的感慨,隐约之中更似乎有一种毫不掩饰的自然的羡慕。
“也不是没有……”花恨柳皱眉,不过却也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就答了上来了,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应她。
也便在这个时候,窦建章慢慢走了过来,一边拉住萩若的手一边笑着责怪道:“避开我是要说什么话吗?”
“哪里有……”萩若一副绝无此事的模样,一边委屈地垂头,一边眼神却不断地向花恨柳眨,尽是示意花恨柳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好啦好啦,外面冷,你先回马车吧!”窦建章轻笑着将萩若哄上了马车,旋即又向杨简邀请一同去车里,他与花恨柳只是想在外面散散步、聊聊天。
这也正是杨简想与这位萩若能够单独相处时从她身上获取一些有意请报的愿望。一开始时她还隐约担心相互之间不熟悉,没有办法进行深入的交谈,此时却好,既有空间,又有共同话题,当即她便欣然前往车内,不到片刻工夫两人便相互熟稔了起来。
花恨柳与窦建章之间的氛围却远没有这番轻松了。自从杨简从他二人身旁走开,两人之间的氛围便几近零点。他俩谁也没有先开口,因为这其中的现实情况是显而易见的,谁先开口都无所谓,只是这谈话便有可能是他们之间走向陌生、决裂的开端了。
“没有想到是派您来这里……”窦建章自嘲地笑了笑,还是选择开口先说道。
“哦,那你认为谁会来?”花恨柳也笑着反问道。
“九爷……或者是其他人……反正没有想到是你……”
“唔……大长老最近忙的抽不开身来,而我也是刚刚从大越回到熙州就听说了你的这件事……”
“倒是辛苦你了……”窦建章客气说道。
说完这话,花恨柳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好,而窦建章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似乎是在等待着花恨柳说话。
沉默只会令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而沉默越久,两人的关系也便可能越尴尬。
花恨柳在心中整理了一番头绪后,轻咳一声道:“杨威……在我来之前,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