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金城的南门关乃是梁国与于唐之间的第一道屏障,三军将士在那驻扎多难打下梁国基业,若将此城让出,等同将留城以东的数座城池让出,如同兄长这般为国捐躯的将士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将军肯定也不想让他们死不瞑目,于唐要求三姐姐和亲,看中的是三姐姐乃是皇后之女而二皇兄或许就是将来继承大统之人,三姐姐嫁往于唐比之梁玥嫁往于唐该更有利于梁国与于唐的和平共处,若于唐与梁国真能同仇敌忾,将来蒙列南下,梁国也能多一强援,还请吴将军能为梁国未来着想像父皇进言!”
吴中剑凝视着面前人,目光有些复杂,在他印象中梁旭时常提起的妹妹可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如今却见着她在自己面前落落大方侃侃而谈,而她所说不论真假,这种背地里使诈的手段让他只能品味到阴谋诡计的成分,他能为梁国豁出性命,得梁国上下贡献的皇族却互相推脱责任,这种感觉让他难以接受。
“四公主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三公主和亲啰?”
面对吴中剑凌厉的目光,梁玥镇定不迫的答道:“若出发点是为梁国的安宁,为何不选择更适合的人?”
梁心云明显才是最能够维护梁国与于唐安宁和平的人,于梁国来讲,守卫疆土付出最大牺牲的三军应该更支持梁心云和亲才是,更何况于唐并不是梁国唯一的敌人,于唐之上还有一个蒙列国,梁国想要立国,就须得先将于唐这个较温和的敌人照顾好。
“烽烟乱世,梁玥知己身与梁国同荣辱共存亡,但梁玥也是一个女子,哪个女子不希望能嫁得好一些,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若能在不上国本对得起良心对得住自己的立场上为自己争取一个选择的机会梁玥觉得并无不妥,弱肉强食,皇后只手遮天,而兄长却已经战死沙场,梁玥只是想让兄长能够瞑目,还请将军能够原谅梁玥这一点小小的私心,为梁国的未来着想!”
在一个精明过人老谋深算的将军面前,梁玥不认为自己这么明显的小心思能逃脱他的火眼金睛,她既然道明了来意说明了初衷,那就不妨坦诚直言,她兄长不止一次与她说过吴中剑的爽快,他既然能在顾全大局之下容得了皇后的阴谋,自然就容得下她的手段,再者,她还有帮手。
她死去的兄长,冥冥之中,自会助她!
“将军,朱大人与几位少将在外求见!”
屋外一位身着青色菖蒲纹杭绸直裰的中年男子恭敬伫立在外,身后还站着几位中年青年男子,梁玥唯一认得的两人,也就是朱谦父子了。
他们既然到了,她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四公主可要避一避?”吴中剑抖了抖衣袖起身。
抛头露面惹人非议,梁玥自觉也是要避一避的好,她福身行了一礼道:“那就借将军宝地一避了!”
吴中剑点头认同,让一名女子带着梁玥避入了偏房。
随军回京的朱谦早得收到了梁玥的密信,不管是出于对梁旭的遗言嘱托还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都驱动着走出了帮助梁玥的这一步,回府之后他找到了他手下信得过的几位少将商议,对于和亲一事军方的意见本就不大,有朱谦带头他们也就愿意出头了,朱谦乃吴中剑麾下副将,父亲乃是兵部侍郎与吴家来往甚密,他的出面更能让吴中剑相信。
皇后母族虽在朝廷只手遮天,但此事毕竟关乎到下头士兵们的情绪,有功之人不得赏,战死者家属不得褒奖,这对为梁国舍生忘死的将士们来说是最寒心的。
梁玥片面之言吴中剑有诸多顾虑怀疑,这些军中未来支柱的诚恳之言他总需要认真考虑,事关军方与朝廷的关系,谁也不敢大意处置。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为自己慷慨激昂的辩护,看着纱幔之后朦胧模糊的身影,梁玥心中百感交集,有人活着回来了,有人却永远的离开了,这是她兄长的战友,也是她曾经爱慕的雷霆军副将朱谦,少女的青涩爱慕铭心刻骨,她贵为公主,国难当头承担起重责,得到的又是什么?若非有皇后,她应当也是能够在乱世之中守着微小幸福的女人,朱谦会像一个哥哥一般娶她为妻,而不是各安天命渐成陌人,更不会成为她生命中最后的牵连,她永远不会忘记她闭上眼睛之前听到的恶毒言语,那是于唐国人的谩骂,瑞王府下人的唾骂,还有李瑞亲自奉上的毒茶,有些人必将得到报应!
梁玥在偏房里呆了片刻外头就没了动静,待梁玥急匆匆走出来那个想见的人已经没了踪迹,连着待客的主人都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去,冷冷清清的屋子,只有一名青衣中年男人站在里头。
夜,如荷塘里的淤泥浓稠而乌黑。
陈皇后夜间有游园的习惯,今日虽有诸事困扰,但她依旧来到了御花园。
内廷与外廷一墙之隔,隔开的却是森严的两个世界,于唐使团被安顿在了外廷耳朵言颂宫,夜已深,言颂宫却是灯火通明,来自于唐的使臣正在低声议论,明日早朝就要商议议和的条款,今夜向来习惯笙歌夜起的于唐官员只得挑灯赶时间。
使团的领头一为于唐皇上的弟弟丹亲王,一为于唐皇上的三儿子李瑞。
大堂中议论纷纷,大堂偏殿,胸有成竹的丹亲王却正在对着明月发愣。
一颗石子从墙外而入,落在他的脚前,石头有一张白纸包裹着,他看了看四周,并无异常,想到前几日的密信,他捡起石子打开,顿时面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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