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才能让一个敢只身匹马上山打猎的孩子吓成这样。
午饭过后,安晓躺在床上,跟唐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最近学校盖得差不多了,唐洵也尝试着给小孩们上了半天课,不过,小孩子年龄有大有小,基础不一样,有的甚至不会讲普通话,而且也没什么课本,讲起课来十分困难。庆幸的是,唐洵教学没什么硬性指标,能让小孩们识些字算些数就好,因而每天不过琢磨着怎么把1+说得更加形象易懂。
“听说李事一个字都不认识呢。”安晓边用剪刀剪手里的芦苇给孩子们制作算数用的小棒,一边若有所思。今天安晓虽然没有见到李事本人,甚至前院这么大动静,也没有听见一点她的声音,但最后,安晓却在窗口看见了她一个落寞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在那里踟蹰着,来来回回走着,安晓看不清她的脸,却似乎感觉到了她比黄莲还苦的心。
“想都别想。她来上学了,小孩子们就被吓得不敢来了。再说她都年龄大了,也不可能跟的上了。”唐洵淡淡地说。
“我又没说什么。”安晓独自感叹。在这个世上,有些人,一生下来就会失去一些权利,谁都弥补不了。
“我可以给她家教,如果她需要的话。”唐洵头也不抬地翻着张山的旧课本,温习着幼时的基础:“今天她来找张婶,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事。”
恩?原来,李事送蜂蜜来不是慰劳安晓这个莫名其妙负伤的人,而是来请先生的啊。
安晓弱弱地把剪好的芦苇递给唐洵,这时候,张力挽着裤腿走了进来:“安小姐,你看看这个合不合适?”
安晓定睛一看,瞬间就被吓了一跳——这是,拐杖么?回身看唐洵时,只见他的脸唰地黑了,抿着鲜红的嘴不说话。
怎么说,人家也是好心吧?虽然不提前说一声很容易让人误会自己是否终身都需要,但,安晓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滴。
“谢谢张叔啊。”安晓笑嘻嘻地接下,唐洵却突然冒出一句:“就几天的功夫,要走路我扶你就好。”
张家人都要忙农活,但自己这个大少爷天天没事,这点事情还不能做好?唐洵想。
“那我上厕所呢?”安晓假装无奈,其实成心让某人吃瘪:“最近吃多了红薯,肠胃不大好……”
想到村里桶状的厕所,以及自己第一次上厕所时差点掉进去的惨痛的经历,唐洵的脸都绿了,安晓则得意地自顾自跟张叔说这话。
“张叔啊,高了点,再截一段去吧,这里再磨光滑些行么?要是不方便就这样也很好......”
你以为我乐意啊,我堂堂唐家二少爷,给你做免费的拐杖,你还不乐意?不知好歹的老女人!唐洵腹诽着,眼睁睁地看着安晓丢下自己这个大好的活拐杖,撑着一根木头疙瘩跳来跳去,心里不是滋味。
“老女人,记住了,那个戒指一万八。”说完,华丽丽地走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就该吃些苦。唐洵的脸上上扬起一个弧度。只是可怜安晓单脚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这世上哪有威胁着让人家虐自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