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外真实的海底世界和在艇内屏幕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现在的3d电影,号称效果真实的可以让观众体验到身临其境的感觉,并以此为由,无节操的把票价一涨再涨。但是再好的效果,在真实面前它就是个弟弟。
面对触手可及的海底世界,我一时词穷,大脑中比输光的赌徒的口袋还空。眼前一片幽暗深邃,除了拎着灯笼偶尔路过的深海生物,再也看不到一点光,对了,还是有点光的,那是抹香鲸号上探照灯的光。但是这道光终会消失,这里又会恢复一片死寂。
让我感到害怕的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孤独,无奈的孤独。
一个人置身黑暗之中,周围没有伙伴,想大声呼喊为自己壮壮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这压抑的感觉充满了整个脑壳。
但凡事要往好的地方去想,至少这里是长眠的好去处,不会有人打扰你成千上万年的清梦,直到有一天以化石的面貌重见天日。
身处36个大气压环境中的感觉就像被装在罐头里,伸展四肢都十分费劲。扶着艇壳我还是缓缓游到艇尾。潜水通道的出口离艇尾不超过3米,游到目的地产生的酸痛感好像在泳池里游了几千米似的。
像鱼一样自由,说得没错,我现在就像一条鱼,咸鱼!
灯光很配合地打到了艇尾,让我能看清带状物的真面目。
这……他妈的是海带!
不对,这里可是水下350米,长哪门子的海带。但是凉拌海带丝我常吃,不会认错。还有,这海带的韧劲不是一般的足,抹香鲸号全功率输出都扯不断它,有点不妙。
顾不上细想,潜到艇尾的下方,抽出防鲨刀开始割这些“海带”。
我的预感没有错,可以轻松割断钢丝的防鲨刀割了好一会,才割断其中一条,剩下还有4条,这要割到什么时候。
这时密闭的头盔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噪声,这是低液面警告声,说明一个气里的液体即将耗尽。
说明书上不是明明写着可供使用20分钟,而面罩上显示的时间仅仅过去8分钟而已。是我的时间过得太快,还是潜水服本身有问题。
潜水服上一共挂载了两个气,其中一个已经用完,剩下的一个肯定撑不到割完所有的“海带”,得想想其他法子。
刚刚割“海带”时,我注意到这些植物对我的动作有反应。
用力扯下被割断的那一截去触碰还在水中飘荡的部分,如我所料,一下被卷了过去。
顿时后背冒出一阵阵冷汗,幸亏没有好奇地去研究是什么品种的“海带”,换成叔叔,那就是又一个牺牲品。
这一幕让我想到在非洲见过的一种树,它的形状像一颗巨大的菠萝,树干呈圆筒状,枝条如蛇样,因此当地人称它为“蛇树”。
这种树极为敏感,当鸟儿落在它的枝条上,很快就会被它抓住而不见了。美国植物学家里斯尔曾在1937年亲身感受到蛇树的威力:他无意中一只手碰到树枝时,手很快就被缠住,结果费了很大力气才挣脱出来,但手背上被拉掉一大块肉。
亲身体验过蛇树威力还有一个美国人,不用说,大家都能猜到。叔叔的好奇心再一次使自己置身险境,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手起刀落砍断枝条,他就要“舍身饲树”了。
夭寿,海带成精了!眼前的海带估计是突变了,和蛇树一个德行。也难怪,和人一样,谁也不甘心一直处在最底层,有机会爬上去做上层人,吃个把人算个屁。妈的,回去以后定要拌上一大盆海带丝好好出口恶气。
卸下空的气,碰了碰缠在艇尾的海带,没反应,难道我想错了。
是不是低估了它,换成是我,好不容易逮着个大家伙,够好几十顿饱的,哪会这么轻易就撒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用刀狠狠地在缠着的部分连连戳上几刀,然后再用气碰了碰。
成了!那些根海带松开艇尾,卷住了气,它大概是意识到缠着的这个大家伙不好惹,凶神恶煞地,还会咬人。柿子要捡软的捏,来个小目标先。
这时艇壳冒出气泡,开始向外排水,大概是叔叔他们看见已经摆脱纠缠物,操纵抹香鲸号上浮到安全距离。
头盔里又响起刺耳的噪音,预示着另一个气中的液体也将耗尽,这次连6分钟都没有撑过。布朗博士的发明果然不太靠谱,但我还是要感谢他帮叔叔他们暂时摆脱困境。
现在轮到自己摆脱困境了。
我使出浑身气力想游回潜艇,可四肢像灌了铅似的,难于动弹。划了几下,手臂已经没有知觉,但身体还停留在原地。很累,好想睡,干脆就这么睡过去得了。眼皮沉得快睁不开,我反复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松劲的时候,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流入鼻腔的液体越来越少,身体越发的沉重,就像身上穿了几件湿透的棉袄,再背上十几块大铅块。
眼前浮现出一张狰狞的面孔,那是金发男变身成狼人以后的样子。它正拿着一支麦克风高歌一曲唐朝著名摇滚歌手唐三藏的成名曲《only you》。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濒死期的幻觉吗。
再见了叔叔,再见了亲爱的艾达,对不起,不能陪你们走完剩余的路程。
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命运的不仁慈,突然感觉身体被拽了下。
对哦,怎么忘记救援绳还拴着呢。
36个大气压不仅限制住我的身体,还压缩了我的脑瓜子,都变得不灵光了。
使出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