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悠悠回了小湾村, 她现在白天帮着干干家务活, 晚上上扫盲班。
还有多的时间, 她就拿着课本在地上练字,辛墨浓还会给她开小灶。这样一来,她就算进度很快,外人除了觉得她聪明之外,也不会有奇怪的想法。
她从外头装了点沙子铺在地上,每天就拿树枝在沙子上练字。她正练着,就听到敲门声。
不由奇怪,柳满红下地去了, 姥姥去村子里的猪舍干活。这个活儿也是挣工分的,一般都是照顾着给年纪大的人去干。
这个点,能有谁,开了门, 就看到叶贵站在门外头,蔫头耷脑的垂着头。原本就老态的模样,短短个把月不见, 显得更老了。
“爹。”叶悠悠没法不认自己的亲爹, 请他进来, 给他倒了水。知道他可能没吃,问都没问,直接给他添了一碗红薯粥。
叶贵几乎是扒开喉咙管往下倒, 几口就将粥扒了个干净。
“啥事?”叶悠悠见他吃完了, 冷淡的问道。
“能不能把你妈喊回来, 我有事找她商量。”叶贵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闺女。
“不行,我妈要挣工分,不然谁养活我,等着你虚无飘渺的一个月三块钱,还不如自己抹脖子上吊来的痛快。”
“哦。”叶贵坐着没动,叶悠悠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会等了,于是蹲到地上,继续练字。
姥姥是先回来的,喂猪的活比下地要轻松一点,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味大。
特别是夏天,不光味大,蚊蝇齐飞的滋味,要是没干过的,恐怕几秒钟就得被熏个跟头跑出来。
“姥姥,水晒好了,盆和衣裳也准备好了,我给您搭个手拎进去。”王桂花是个讲究的,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裳。
到了夏天,也不用热水,直接打了井水放到桶里,搁在太阳下头晒。特别是中午那儿的太阳毒,晒一下午,晚上洗澡正合适。
“姥姥自己来,不用你搭手。”王桂花看了一眼叶贵,没吱声,就跟没看见似的拎了桶进屋。
叶悠悠也跟着看了一眼叶贵,只能说,除了愚孝,他也不是个好丈夫。
一个大男人,放在眼前的力气活都不知道去搭把手。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没眼色,不知道的人,恐怕就是目中无人。
并不是因为离了婚才这样,就是之前,他也一样。
柳满红要上工,回来的最晚,见了叶贵愣了一下,“你咋来了。”
叶贵站起来,嗫嚅道:“满红,你就跟我回去吧。”
柳满红一脸不屑,“你做梦呢?好好的人不当,回你家当畜生,我有病呢。”
叶悠悠还真没想到,叶贵这么快就跑来求和。
“你过来,奶他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就是你奶叫我来的。”叶贵还以为闺女动了心,赶紧保证,“奶也特别想你们回去。”
“那大伯娘呢?”
“她也等着你们回去呢。”叶贵加了一句,“就是她给你娘求的情。”
“所以说,是大伯娘又要伺候奶,又要干家务活,实在干不动了,就想回头祸害我妈呗。你回去教教她呀,当初我娘即要下地挣工分,又要干家务,还得伺候奶,吃不饱不说还被奶掐的一胳膊青紫,不也撑下来了吗?她咋就这么不中用呢,还是长媳呢,以后奶和爷都归她养老送终,赶紧适应适应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叶悠悠一脸幸灾乐祸,然后就听见姥姥的声音,“悠悠,退后。”
一盆洗完澡的脏水,泼了叶贵满身。
“滚。”
叶贵淋得落汤鸡一样,还去看柳满红,“红……”
“滚。”
滚就一个字,她只说一次。
叶贵被推出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二妞,你咋改名了。”
“我上了姥姥家的户口,顺便起了个大名。”她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顶着叶二妞三个字出门,是想笑死谁吗?正好顺这个便,让前世的名字,正大光明落到了自己头上。
叶贵无奈的赶路回去,却被大伯娘骂了个半死,“你咋这么没用呢,连自己的婆娘都哄不回来。你看看家里这个情况,再娶一个咱家也花不起这个钱。总不能让你就这么单着吧,村里人不得戳我们的脊梁骨啊。”
“我没事,怎么都能过。”叶贵埋着头进屋看了一眼他娘。
老太太包着头正在床上唉哟呢,见了叶贵,往他身后一看,发现没人,气的大骂,“就知道她不会来,连自己婆婆都不伺候,躲回娘家偷懒,不行,你得把她给我逮回来。”
“娘,我跟满红已经离婚了。”叶贵小声解释。
“什么离不离婚的,咱们农村人不讲这个,她进了我们家的门,娃都生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哪有离婚这一说,你赶紧的,让她来伺候我,不来就是不孝。”
老太太嘶吼起来,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吼完把自己累着了,直拍着胸口喘粗气。
叶贵嗫嚅着出去,蹲在厨房里烧灶台,听着老娘和大嫂骂骂咧咧个不停,不由自主抱住了头。
金翠气的不行,儿子被骗,好长时间都萎靡不振。老太太还起歪心思,让叶茂把工作让给建国。
乍一听还以为是为建国好,可实际上,叶茂干的是重体力活,她可舍不得让儿子去吃这个苦。
而且儿子一旦接班,她和叶茂就得回村里下地干活挣工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脱离农村的城里人了,现在回来又怎么受得了。
正好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