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轩辕骁说的根本没有底气,慕紫翎自上次被栽赃对兰容华下毒,受了惊吓之后,就因胎息不稳,一直卧床静养。自己怎么就没察觉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还以为她是被幼时阴影所困,心神不宁。
“我若是死了,留他她一个人在世上怎么办呢、”
慕紫翎那般隐忍的秉性,又把轩辕骐当做弟弟来照顾,怎么可能会当着他的面,倾吐心底的忧虑与恐惧?她是实在撑不住了,才黯然脱口而出的……她身体早就开始不适了,自己尽丝毫未曾察觉。若不是轩辕骐提出找阮轻尘来诊病,自己估计只会对太医和女医交代几句。
“阮轻尘说她体内的毒,已经潜得很深了。”花雨俯下身,用丝绢拭去慕紫翎唇角的血迹。
“那他能配出解药吗?怎么不跟我说,我也好让人帮着找药材。可现下他不见了,难道是因为医不好,干脆就散了……这可怎么办?”轩辕骐剑眉紧拧,心慌不已,只觉自己一呼一吸都透着深深的悲伤。
“他说他也没多少把握,只能尽力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小王爷向他下跪,求他救皇后,所以他决定管下这份闲事。他的个性素来如此,若感受到世间真情,他定会想方设法医治,答应过的事从不曾反悔。”花雨皱起眉头:“这次不告而别,其实是被人算计了。”
“皇后和阿骐都没有提起那个刺客,莫非是刺客把阮轻尘抓走了,他们怕刺客铤而走险,为保阮轻尘的性命,故不告知细节?”轩辕骁思索道。
“以阮轻尘的武功,还不至于沦为人质。不过,毁灭一个人最毒的方法,不是丧命吧……这世上,比直接杀人更恶毒的法子,还有好多。饿死是小,失节是大。毁了一个人的气节,才是最可怕的。”花雨的眼睛又倒映出漆黑冷寂的深渊,她双手捂住耳朵,颓丧地蹲在地上。
轩辕骁闻言,心仿佛被钝刀痛捅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起,除夕那夜,轩辕骐和慕紫翎紧紧挨在地砖上的情形,两人的脸色都是那般惨白,是因为受伤吗,还是、慕紫翎那被扯开的衣襟……
“皇上,阮轻尘有一个孪生弟弟,叫阮轻云。阮轻尘治病救人,而阮轻云、正好与他相反。我之前说不愿看到阮轻尘,就是因为那张完全一模一样的脸。阮轻云,毁了那张脸在我心里的印象。”花雨坐在地砖上,双手抱膝,喃喃地说着:“要对付一个人,就要了解他的一切,孪生弟弟自然是最好的军师,也怪阮轻尘,姑息他至此。”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轩辕骁看着花雨微微颤抖的纤细身影,止不住的心疼。
“他当初来给我诊病,我尖叫着不让他靠近,他才告诉我的。”花雨的声音宛若凝在刀尖上的雪花,寒凉彻骨,冷冽异常。
轩辕骁没有追问,他甚至不敢想像她为什么会尖叫,一个被困在幽冷深渊里的童年,到底承受了多大的苦难?
阿骐向阮轻尘下跪,求他救慕紫翎,他知道慕紫翎中毒的事?可为何不告诉自己,是了,信不过。就连母后,不也瞒着自己,悄悄让女医放弃慕紫翎,保住皇子给妍妃铺路吗?这人世,真是与生俱来的孤独。
轩辕骁站起身,将花雨横抱到坐榻上,她似森林中迷途的小鹿般,蜷缩着纤细的身躯,轩辕骐扯过一旁的缎被给她盖上:“不想了,睡吧。”
“你呢?”
“我想在这守一夜。”
花雨担心慕紫翎身体虚弱,睡眠散下的并不多,初晨的时候,她的思绪便悠悠回转,睡前的噩梦重袭心底,连眼睛也没睁,只伸手抓住榻沿的雕花,泪水涓涓而下。
恍然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的泪珠打在她脸上,双泪相融,融成了奇异的温度。
“皇上?”慕紫翎睁开眼睛,眸光黯淡如阴天的湖水,倒映着灰暗的乌云。
“对不起。”轩辕骁根本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忧心地望着她。慕紫翎被轩辕骁握着的手下意识地一紧,又缓缓松开了。
“是不是头疼?”轩辕骁见慕紫翎神色不妥,柔荑似想跟平常那样,抓住什么东西隐忍,只因在自己掌中,才怯怯地缩了手。
“还好。”慕紫翎面前牵起一丝淡笑,轩辕骁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她竟下意识地躲闪,轩辕骁现下观察入微,即刻觉察出不对。也顾不上许多,拥着她的削肩,将她扶坐起来,慕紫翎身上疼痛,哪里还能灵活转身,轩辕骁早就侧头,看到了她脖颈上的印记。莹白的肌肤上,抹着暗紫色的药汁,可那浓重的紫色仍遮不住黑色的针眼,他所看之处,已有细密的两行,延伸到背脊处,似被毒虫噬咬般揪心。
“阮大夫施过针之后,已经好多了,只是躺着有点酸疼而已、”慕紫翎不再说下去,她看到轩辕骁的眼睛红了,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皇上,时候不早,该准备上朝了。”侍从在廊下说道。
“闭嘴——”轩辕骁咬牙切齿,声音沙哑地似燃火一般。
“怎么回事,皇上今天竟然没上朝?”太后皱着眉,心烦地推开宫娥捧过来的银耳燕窝粥。
“回太后,昨夜颖贵妃突然腹痛不止,传太医诊治,说是和妍妃娘娘相同的症候,而毒药在皇后的侍女茵儿房中搜到了、”
“那个侍女被灭口了?”太后沉着脸,打断宫娥的话,又是一招狠局,看来颖贵妃的眼线真是遍布整个皇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