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沧溟紧紧地捏着她的大动脉,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淌,睨了眼肩头的水果刀,一咬牙拔掉扔在一旁,抱起云烟往外飞奔。
“云烟,你醒来,你听我解释,我没想伤害你。”
“云烟,听见我说话没有?”
……
陆沧溟抱着云烟语无伦次地说着,在她的那声‘对不起,爸爸妈妈’中,陆沧溟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瞳孔涣散。
“云烟!”陆沧溟飞奔上车,第一次有了痛彻心扉的感觉。
在水果刀划过她的动脉时,他觉得他要彻底失去她了。
纷乱的汗珠顺着饱满的额头滑下,并着眼泪,滴在白皙的近苍白的脸颊上。
“云烟,你醒来,我要你醒来!”
陆沧溟薄唇翕动着,上下牙齿颤抖地发出“吱吱”声,健硕的胸腔起伏着恐惧与心疼。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离开家,他应该看着她的,他应该仔细地问清楚,而不是盛怒离去。
“云烟,如果你敢死,我一定要你死不瞑目,我要冰冻你的身体,我要珍藏你的心,我不会容许你离开我!不会!”
嗜血的眼底着着坚硬的狠绝,还有一丝丝无助。
“快!”陆沧溟急呼,司机油门踩到底直奔市医院。
急救推车停在医院门口,陆沧溟的车子一停,立即接上云烟。
“病人脉搏细弱,已经休克!送抢救室!”医生当机立断。
急救护士当即用纱布缠住云烟的臂弯,又绑上止血带。
“不行,出血量太大,配合指压止血法。”医生吩咐。
推车飞速穿过走廊,进了急救室。
“血压,心电监护!”
“血压70/50;心电45次/分。”
“出血量减少了。”
“继续指压止血。”
……
抢救室外,陆沧溟浑身湿透,白色的衬衫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刀削的脸庞肃穆地拧曲着。
“陆少,太太会没事的。”
周恒上前一步,劝慰着。
陆沧溟不为所动,攥紧的拳头缓缓睁开,还没来得及干透的血黏糊糊地沾满了手。
她是有多恨他?!才可以对自己那么狠?
周恒扶住陆沧溟,“陆少,我们去洗洗,太太吉人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周恒话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没底,太太手腕的血连轿车脚垫都浸透了。
抢救室的门打开,护士神色紧张地喊:“病人家属!”
陆沧溟推开周恒,快步上前问:“我太太怎么样了?”
“你太太情况非常不好,体质弱,又失血过多,胎儿可能保不住。”
陆沧溟重心不稳,“非常不好”四个字如生了根,在他的心底。
她前几天刚给他输过血,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她心情也不好……
太多太多的不好堆积在一起,他无法想象现在的她是个什么境地。
“我太太会怎样?”陆沧溟一把攥住小护士的肩头,阴鸷的眸子如利刃出鞘。
小护士被陆沧溟这一举动弄傻了眼。
周恒忙上前扳开陆沧溟的五指。
小护士见陆沧溟如猛虎,往后退了一步递出手术风险告知书,“赶紧签字。”
陆沧溟压根没看一眼,直接划上自己的名字。
抢救室大门关上之际,陆沧溟说:“如果我太太有任何危险,我要你们医院陪葬!”
小护士哆嗦了一下,顺速地关紧了大门。
漫长的等待,陆沧溟签了一份又一份病危通知书。
手上的血早已干透,身上的冷汗还在往外冒,陆沧溟清冷的眸子渐深渐暗。
她是抱着必死的心要从他的身边离开!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可以那么坚决?
“周恒,我要你重新查一遍她的资料,所有,全部,一点都不能落下,包括她妹妹!”
“是,陆少。”
靠在冰凉的椅子上,陆沧溟睁着狭长的眸子,耗尽所有的心跳凝聚在紧逼的抢救室大门上。
那年,她八岁,他十岁。
她是一个成天挂着笑,却也躺在床上下不了地的女孩。
他是一个家族斗争的失败品,被随意丢弃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住在杂物房。
杂物房的窗外对着露天阳台,他夜夜爬出窗户坐在阳台上感受天空的广阔,他的卑微。
那是一个寒冬腊月,他靠在墙角,听着对面窗户里的女孩浅浅低唱: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隐形的翅膀》
或许歌词渲染了他的心境,不爱与人交流的他竟然跟着她合起了节拍。
歌声戛然而止时,他有些失落地看着那扇禁闭的窗户。
忽然,窗户打开了,俩人遥遥相望。
她冲他招手。
他疑惑,却还是往阳台边缘走了几步。
他朝她的屋里看去,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金光闪闪。
她在笑。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笑可以那么暖心。
“你在外面不冷吗?”她问他的第一句话。
他怔住了,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还是学不会与人交流。
“你不会说话吗?”
她又问他。
他沉默了,这一次没点头也没摇头,更加没有说话。
她错愕了一小会儿,小脸蛋上再次扬起笑,“我也生病了,爸爸说我要在床上躺很久很久才能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