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得不见天地的地下牢房,空气因为长时间的沉淀而腥臭潮湿,隐隐带着几分血腥的气息。百年来洒落在地面的血迹早已枯竭成乌黑色的血迹,在昏暗而朦胧的灯光下暴露出难看的污迹。

在这个静可闻针的地下监牢之中,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负责看守此处的宪兵们正伏在不远处那隐隐长出青苔的石桌上呼呼大睡,残羹剩饭胡乱散在桌面上,数量不少的酒瓶胡乱滚了一地。

唯一一名还清醒着的也是将mí_yào偷偷加入酒菜之中的宪兵抬头,目光看向带着人从旋转石阶上走下来的白金发色的宪兵辅佐官,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一抬手将钥匙丢了过来。而他自己则是站着不动,双手紧握着刀刃警惕地注视着身边被他药倒的同伴,显然只要有人一醒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狠下杀手。

一抬手接住抛过来的钥匙,法奇拉对那名宪兵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转身快步向最深处的地牢走去。

一名裹着暗灰色披风的人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宽大的兜帽将那个人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都看不见,只能看见那个人脚下棕黑色的长靴踩踏着残留着乌色血迹的石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厚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打开,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

一步跨进门中的人眼角猛地一抽搐。

“艾连!”

暗灰色的披风因为少年猛冲过去的身影而在空中腾飞了一瞬,然后柔缓地掉落在石地上。

陡然睁大到极限的碧绿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那被囚禁于石壁上的人的身影。

被锁于石壁上的少年深深地低着头,显然处于昏睡之中,浅黑色的短发散乱地落在他满是血痕的颊边,让其苍白的脸笼罩上一层灰色的阴影。

那浓密的额发侧在一边将艾连大半的左颊都掩住,可是那渗着血迹的雪白绷带从黑发中隐隐透出来显得异常刺眼。

脚踝被漆黑色的铁铐铐在狭小的范围内,粗重的黑铁锁链从上面吊下来,将少年的两只手腕吊在半空之中强迫其哪怕是在昏死过去之后也要保持这种站立的难受姿势。

手臂和颈上的鞭痕已是遍布在少年的肌肤上,让人看得心惊。

满是斑斑血迹的衬衫敞开着,敞露了大半的胸口上的烙印烫痕都已是小事,此刻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两条硬生生地从少年两侧的锁骨处贯穿过去的粗大的漆黑锁链——那冰冷的铁器粗鲁地钻进活生生的血肉之中,几乎隐隐可以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面看到铁链向血肉侵蚀的乌黑痕迹。

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柔软肌肤和冰冷得让血液都冻结的坚硬钢铁那诡异的融合一时间只让人看得汗毛直竖,浑身发冷。

光是这样看着都令人从心底里发寒,更别说那个被粗大的锁链穿透了两侧的血肉和琵琶骨的少年此刻是处于何等的地狱之中——

艾伦伸向艾连的手骤然停顿在半空之中。他的手指发着抖,思念已久的亲人就近在眼前,伸手可及——可是不管脑子里疯了一般想要碰触到对方,他也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手遏制在半途。

不是不想碰触艾连,而是他非常清楚,他每一次的碰触就算再轻微也会给艾连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艾伦手指用力地攥紧,攥成的拳头竭力忍着颤抖,艰难地从艾连的颊边缩了回来。

他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昏睡中的艾连,呼吸急促,胸口因为拼命遏制怒火而剧烈地起伏着,攥紧刺入掌心的指甲已被染得血红。

静可闻针的地牢中,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名为愤怒火焰灼烧起来的少年的牙咬得咯咯作响。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艾伦的后脑。

站在艾伦身后的宪兵辅佐官抬起手中的短枝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着寒光对准了少年的头。

“很抱歉,训练兵。”

白金色的短发凌乱地散落在眼角,在法奇拉的眼窝笼上一层阴冷之色。

“处刑就在明日,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他说,“我要借助的不是你化身巨人的能力,我需要的是你这张和艾连大人一样的脸。”

想要将艾连大人从这座地牢之中带出去并不难,难的是之后。

虽然他们的人已经混入看守之中,但是每隔三个小时上面就会有人下来巡视一次。想要带着艾连大人逃离王都,三个小时远远不够。至少要有一天以上的时间,那样他们就有绝对的把握将艾连大人送出王都。

所以,如何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不让人发现是最大的关键。

艾连大人让他转交给这个训练兵的东西和信都是真的,但是那是委托他在自己被处刑之后将艾伦送到安全的地方,远离危险。艾连大人在仓促中写下的含义模糊的话被他利用,将这个训练兵骗了过来。

为了让这个训练兵成为艾连大人的替身。

只要有这张脸,再用伤痕什么的之类掩饰一下,就能骗过那些定时下来巡逻的看守,反正他们也不会进来,只会在门口远远地确认一下。

至于这个训练兵是否愿意代替艾连大人,法奇拉并不在意,反正也不能让他睁眼,只要给他打一针昏睡剂让他一直沉睡就好了。

唯一让他心惊了一瞬的是那个利威尔兵士长意料之外的出现,虽然在前几次跟随艾连阁下前往边界驻地的时候就隐约觉得利威尔对那个训练兵与众不同,没想到居然重视到这种地步。

万一利威尔真的跟进来,想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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