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月茹上班去了以后,静江走到霭芬的屋里去说悄悄话,猫猫侧耳听着,听到他说:“妈,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嗯?”霭芬莫名其妙,“谁怎么样?”
“就是昨天来的那一个。”静江的声音轻细而温吞。
“哦——”霭芬恍然大悟,“就是来看猫猫的那一个啊,人还可以,挺秀气的,话也不太多,怎么了?”
“我只是想听听您的意见。”静江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她对猫猫很好,我也觉得她对猫猫不错,月茹……”他倒抽一口气,“我觉得她这个妈当得太不称职了。”
“你什么意思?”霭芬一惊,“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你别给我多事,现在已经够烦的了。”
霭芬有女人天生的直觉,当然,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你呀你!”霭芬气急,“你要换人了是不是?我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给我生事端了。”
“不是我要生事端,我刚把她接回来,是我亲自去接的,我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可是您看呢?这日子怎么过?孩子三天两头的受伤,妈,您心里不难过呀?我一个男人要上班要搞事业,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围着女儿转吧!我娶老婆回来为什么?可结果却是我一直在替她收拾烂摊子,收完一个又一个。”说道这里,静江一脸的疲惫,“她说她很累,其实我也很累啊,我多想可以毫无后顾之忧,每天工作完回到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我,女儿和老婆可以出来迎接我,而不是我出差半夜回到家孩子烧的已经迷糊了,我一眼红血丝的带着孩子去医院通宵看病,而她压根觉得这没什么,好像是我应该做的。”
静江说的这些事霭芬都曾一一看在眼里,难道她对月茹就很满意吗?可人无完人,不满意不代表着就得完全关闭掉沟通的机会,直接奔着离婚去啊。
霭芬道:“你想好了没有?”
静江摇头。
霭芬说:“你看,你爸也经常说我,我们还不是过了一辈子嘛!以前我们最苦的时候,他赌钱,刚刚收完租,回来的路上就和人赌牌九全部输光了,你说我能怎么办?我难道上吊自杀吗?你老太太说我没用,你老太爷也对我不满意,可我和你爹也就这样一辈子过来了,他有钱没钱的,我也都跟着他。孩子,你再好好想想吧,照我说,翻来覆去,不管是谁,都是差不多的。”
“再说,我们家就这点儿房子,她愿意吗?”霭芬问。
静江道:“我刚才在外面和他哥谈过了,他哥当然希望他能有个好归宿,我一个结过婚得男人,房子不大,只有工作还可以,他哥觉得只要我对她好就行。她从小爹妈死的早,是哥哥一手拉扯大的,所以一直想有个人照顾她。只要对她好,房子就没有问题。”
霭芬沉吟道:“那也就是说,她哥同意了?”
静江点头。
孙惠茵家里没有长辈,便意味着长兄如父,她把她哥哥带来,自然就是来和静江谈‘正事’的,显然此刻已有了眉目。
霭芬知道,儿子从小有主张,只要他不闯祸,她真的是管不住她了,是以除了叹气,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母子俩在屋里悄悄的说完,静江就要回卧室去看猫猫,岂料猫猫把他们的对话大致都听清楚了,就算没有听到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如今是吓得魂不附体,因为她知道若是方静江休了她妈而娶了那个女人,那她以后还有活路吗?猫猫遗传了方静江多疑的性格,此时有一种更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成形。那就是诚如她爸所言,妈妈固然是傻气笨拙,可她没有害人的坏心,那爸爸呢?
方静江曾经如此鄙夷的评价过徐志摩,而如今不也是重蹈覆辙,干着与徐志摩一样旗鼓相当的勾当,预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老婆给一脚蹬了?!
这一系列环环相扣,孙惠茵的出现又恰好掐的时间点上,使得聪明的猫猫不得不怀疑,是否他脚上的伤是他爸爸和孙惠茵联手的合谋呢?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坏了,以至于方静江才一踏进我是的房门,她就放声大哭,嚷道:“奶奶——奶奶救命——奶奶——奶奶救我——救命啊——!奶奶我要死了!”
静江看着她呆了,问道:“…宝贝,你…你怎么了?”
她哭的更凶。
现在,在她的眼中,父亲和孙惠茵一样,是披着羊皮的狼。
她不顾脚上的伤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由于不能走路,径直滚落到地上,跟着一边爬一边一瘸一拐的躲到了冰箱和沙发形成的夹脚里,在那个塞不到两个椅子的狭小空间,她才稍微觉得安全。
她吓得浑身发抖,觉得爸爸要害死自己了,于是双手握拳,哭着朝他挥舞:“你走开,你别过来,你走开,救命啊——救命!”
静江的心在那一霎那纠结的疼起来,他想这是后遗症吗?这个孩子是被烫的吓坏了,所以得了癔症?
他站在卧室的门口不敢再踏进去一步怕刺激到猫猫,直到霭芬出现挡在了他们父女中间,猫猫才从歇斯底里的状态里恢复稍许神智。
霭芬问:“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样呢,爸爸对你这么好,你这样多伤他的心啊!”
“他要害我——!”猫猫泪水长流。
静江看不下去了,他大踏步走出去,到单位里一一去询问当时在浴室内的女同事。
看到静江走后,猫猫才肯从角落里出来,她随霭芬到了奶奶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