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弄堂,发现白月茹正站在家门口,似乎在等着谁,她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就径自进了屋。
吃饭的时候,静江略带责备的说她:“你回来看见了妈妈,怎么不叫人?”
方妍低着头不说话,方静江气的把筷子‘砰’一声搁桌上,“你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呀!眼睛里还有没有大人!”
方妍苦笑了一下,默默的放下碗筷,眼泪缓缓地流出来道:“所以你也要来打我是吗?商量好了?”她挑衅的看着静江,“来吧,这次别朝右边的耳朵打,朝左边的打,干脆两只耳朵都聋了,我也可以不用考试了,直接当个废人,多好。”
“你胡说什么东西!”静江不明所以。
霭芬一个劲的在桌子底下拉他的袖子,方妍看到了对霭芬说:“奶奶我没胃口,先回去了。”
随后进了霭芬的屋子里就再没出来过。
但这句话叫静江十分的在意,便让霭芬做和事佬去问问究竟。
方妍只是抱着霭芬的腰一直哭一直哭,弄得霭芬也泪盈于睫,哽咽道:“你这个孩子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你说呀,告诉奶奶,到底怎么了?”
方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疼,奶奶,我耳朵里面有点疼,我这两天上课去,耳朵都听不见了,奶奶,我大概考不进高中了。我要怎么办!”
她伤心欲绝,其实回来之前已经想好的,无论如何都不哭,不能让奶奶和爸爸知道,特别是她心中对月茹还有怨恨,更不愿意在她跟前低头,叫她小瞧了去。但还是没忍住,对着霭芬,她从来都是敞开心扉,知无不言的,此刻被问及,心里自然是翻江倒海,怎么都无法平复。
霭芬道:“不会的,放心,让你爸爸带你去医院看下子就好。”
霭芬这样说,是已经知道了她的伤肯定是那天被月茹打得。
她从小就被月茹这样打,还记得她的耳垂至今始终是破的,每到了冬天,穿着高领的羊毛衫一脱下来,不管怎样注意,但凡是碰到了耳朵,耳垂必然裂开。霭芬看在眼里,心里知道那是小时候被月茹拧的太多的缘故,小孩子皮肤嫩,长大以后就一直没好,稍微碰一下就豁开。
那些留在孩子身上的伤,都伤到了心里去了,叫孩子怎样若无其事的面对她?
她的确是不愿意与母亲说话的呀!
霭芬想劝她好好跟妈妈说话,毕竟这日子还要过下去,静江只要一天不和月茹离婚,大家就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但是她又比谁都理解方妍,她是一路看着这个孩子咬牙挺过来的,因此心疼的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哽咽道:“是奶奶不好啊,奶奶没用,你小的时候我就应该要厉害一点儿,也不至于让人家欺负到头上来,把我不放在眼里,搞得家不成家,其实不关你的事,是奶奶没用。”
方妍哭着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当时,方静江推门走了进来,适才吃饭的时候方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怪话,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是饭后月茹心慌的跟他坦承了那天自己下手太重,或许是伤到了她,要静江陪着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一边是老婆,一边是女儿,搞到这个田地不是为了别人,恰是为了自己。
方静江比谁都要自责。
他一改先前的态度,对方妍温声道:“跟爸爸去一次医院好不好?”
方妍摇头,她此刻对他也抗拒。但幸运的是有霭芬,在霭芬的劝说下,方妍总算同意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耳朵,医生说没什么外伤,检查不出什么,就是听力似乎比正常的那只耳朵弱一点,大概只有左耳的五成。
方静江听到诊断的时候,不断地问:“医生,还有办法吗?还有办法吗?”
医生见怪不怪,随意的答道:“能有什么办法呢?耳朵又没聋!要说状况很差嘛,也不至于,可以戴助听器呀!但问题是你女儿不是还听得见嚒,戴助听器也没什么意思,又不是真的聋子。”
静江见医生那副无所谓的口吻,气冲冲的带着方妍走了,这趟医院去和没去根本没有差别。
静江和方妍一路走回家,静江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心里无比的沉重。
反倒是方妍比较冷静,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了,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她只有想办法解决。
她问静江:“爸,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医院看鼻炎这件事吗?”
静江点头。
方妍道:“第一次去的时候,那医生开了很贵的药,说先吃三个月,看看效果。我们就吃了,结果吃了半年,过敏性鼻炎都发展成慢性鼻炎了,还是没效果。再去医院找这个所谓的教授,他的说辞还是一样,给开了这个药,说先吃三个月试试。爸,这个医生都把我给忘了,他只顾着开药,好从里面拿回扣。所以这次来之前我心里就有数了,我不是说他们医生们都不好,但我的耳朵是什么样,我自己有感觉,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只怕以后就是这样了。”
静江难过道:“真的是你妈妈对不起你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羞又愤又气,又无可奈何,“可是她总归是你的妈妈,谁家不是这么吵吵闹闹的呢,牙齿和舌头也有咬住的一天,天下更是没有不拌嘴的夫妻,你和你妈妈吵架也是正常,只不过你妈妈下重手了,这就是她的不对,也难怪你要发火。”
“爸。”方妍轻声道,“我是没法和她好好过下去了,以后请你不要逼我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