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笸仙会之后,百里氤一直在暗查给钱湘仁邪功残卷,还有为他提供药物,遮掩残躯,拖延续命的人。
可惜的是,除了揪出几个百里家心怀异心的家伙,将这些个内贼杀一儆百之外,并未能找到罪魁祸首,这也让百里氤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而且,也正是因为要处理这等惹人烦的蠹虫,害得他都没有时间去看泫儿了,尤其是想到那日泫儿的异样,百里氤知道,她定是有连他都查不出来的秘密,而同样的,他亦有要对她隐瞒之事。
两相各有秘密,仿佛二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阵墙,使百里氤下意识地退却躲避。
看着对面那人再次陷入了消极忐忑状态,李柏芳不由在心中一叹,这种患得患失、逃避胆怯的模样,还真是不适合堂堂风光霁月的百里十少啊,“怎么,打算就这么僵持着?”
见百里氤捏着杯子的手倏地收紧,李柏芳摇摇头,“虽然我从一开始就不太赞成,但是呢,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至于最后如何抉择,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以我的观察和了解,你的那位‘小仙女’可是一个性子冷清,绝不会主动出击之人。你若再继续躲藏在百里家,甚至连昭仁堂都不去的话,那就等着看仙女落入旁人怀抱吧。”
李柏芳决定下一剂猛药,“还是说,其实你已经放弃了?”
“怎么可能!”想象着泫儿依偎进别人的怀抱,百里氤不由腾地站起身。
瞧着李柏芳因自己的突然起身而后仰的模样,百里氤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难不成,你当我是那种消极等待之人?我只不过,是在想一个万全之策。”
“哦?”李柏芳整了整衣摆,神态儒雅端庄,“那么,请问尊贵的十少,您想到那‘万全之策’了吗?”
“嗯哼。”百里氤一笑,黑曜石般的眼中散发着喜悦和期盼,满满的志在必得。
曳池轩,冷泺泫翻查着她能够找到的医书,却始终没有收获。
这几日,沣儿与小壶的修炼似乎进入了**颈期,两个小家伙虽然没有同她明说,对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更是深知其意,但是也都表现出现了或多或少的焦虑,练功的时候差一点儿就出岔子。
其实,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二人能有此番修为,已经十分难得,剩下的便是徐徐图之。但事有凑巧,或许是先前冷泺泫的激励方式过重,又或许,是小壶的修炼天赋所激,结果就造成了如今的现状。
冷泺泫不会忘记,那日当她赶到筏开园时,冷泺沣眼底的那片决绝与孤注一掷,泛红的眼中,是对他自己深深的恨恼与想要同归于尽的疯魔。
面对着胆敢伤她弟弟的一群人,原本冷泺泫有更直接快速的解决办法,但她却故意当着冷泺沣的面,以那般繁琐费时的方式,让他亲眼见证冷毕等,这些伤了他在意之人的下场,也是让冷泺沣切身地体会到,实力的重要性。
若想护住在意之人,便要有足够的能力和魄力,只有努力提升自己,才不至于在危难来临之时,只会无能为力地等着被宰,等待绝望覆满全身。
同时,杀一个人很容易,但如何能做到片叶不沾身,如何在护人的同时自保,而不是采用最下等同归于尽的劣计,也是至关重要的。
她做这一切,一是想让冷泺沣真正地投身于练武中,将来自己不在他身边时,起码可以自保;二,则是为了防止他不顾一切地黑化。
虽然“竹妖”一事是她始料未及的,但冷泺沣经此变故,的确能够更加勤奋地练功了。
出于对无能为力之感的痛恨,对自身实力弱小的恼怒,对阿姐承受一切重担的心疼,对小壶差点命丧眼前的愧疚,对……冷泺沣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本就于习武一事上颇有天赋的他,近来的功力更是大涨。
到这里本已达到了冷泺泫的预期,结果,小壶的修炼成效又刺激了冷泺沣,让他下意识地更加努力。
而见到少爷如此“拼”,小壶又深觉,自己背负着小姐的“信任”和“尊重”,还肩负着保护少爷的重任,岂能落于后面?所以也更加努力。
如此,两人便陷入了默默的较劲儿中。
初时成效还很显著,二人皆进步神速。可他们本就根基不稳,又求速成突飞,结果就导致了他们**颈期的焦虑。
冷泺泫担心时间久了,会令二人消沉急躁,甚至对他们自我持有了否定的自卑,于修炼一事上陷入魔障,最终得不偿失。因而,她才会急切地想要找到能帮二人拓宽经脉,又不伤身的法子。
可惜翻遍了周边所有的医书,冷泺泫也只找到了一种叫做楠囿草的药材,再配以竺南藤为药引,加上其他的药草,研制而成拓经丸,方是最适合他们这种状态的良方。
但眼下的问题,是她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世界独有的“楠囿草”与“竺南藤”,书中仅载寥寥几字便一略而过,让冷泺泫很是头疼。就仿佛饥饿许久之后,眼前明明摆了一桌的美食,却无法伸手去吃一样。
“小姐小姐……”
“小姐——”
激动的呼喊声从院外一路传进来,冷泺泫无奈地放下医书,抬头看去,便见自冷舟走后一直低沉无力的青栀,此刻竟然满脸欢喜雀跃,双眼亮锃锃的差一点儿就能点燃。
没待喘匀气息,青栀已径直跑到了冷泺泫面前,迫不及待地将双手递过来:
“小姐快看,这是百里十少给您的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