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年开春的时候, 周一心的教唆未成年犯罪一案终于有了结果, 比王律师意料中还要好一些,周一心被判了立刻执行的十五年有期徒刑。
周一心进监狱后的第一周, 赵凌玥接到了消失将近三个月的林妍的电话。
林妍在电话那头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表姐。”
赵凌玥淡淡地问:“有事?”
林妍那边顿了下, 才说:“很抱歉打扰你了,我……我……”
赵凌玥看了眼场馆里的电子钟, 下午四点了。
如今是二月中下旬,再过一阵子,冬季赛便也结束得差不多,冬季运动的体育员们将迎来一个较为漫长的假期。赵凌玥没打算休息, 如今更是繁忙, 一来忙着巩固训练成果,二来还要去医院陪男朋友,以前她的生活都围绕着体育园转, 如今多了一样,更是时间紧迫。
好比现在, 再过一个小时, 她就要离开冰场去医院了。
林妍支支吾吾了许久, 赵凌玥一下子就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羞愧。直至今日,她的内心早已平静了许多, 倒也没挂林妍的电话,直截了当地问:“有什么事直接说, 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林妍低叹一声, 说:“我妈想见你一面, 你不见的话我可以理解,我只负责转达,表姐再见了。”
林妍那边挂了电话。
赵凌玥微微沉吟,不到一分钟,她和林泉请了个假。
林泉很照顾赵凌玥,知道她每天要陪席嘉树,特意给她安排了新的训练时间,并让她优先使用训练场所。现在听她说要请假,林泉面上又多了几分担心。
整个体坛,尤其是花滑圈对于席嘉树的伤情都深表遗憾,若非出了车祸的意外,这一回的大奖赛总决赛冠军非席嘉树莫属,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席嘉树参加的花滑比赛,可看度至少降低了一半。
所有人都很关心席嘉树的伤情。
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席嘉树勉强能够下地,只不过小腿粉碎性骨折仍需要大量的时间和大量的复健去痊愈。而花滑运动是一项极度依赖腿部的运动,不管是左腿还有是右腿,都必须拥有充沛的力量,缺乏小腿的辅助,是不可能完成高难度的动作,所以能不能再次上冰,能不能滑出以往的辉煌,还是得看席嘉树个人的造化。
林泉差不多等于看着席嘉树长大,他出了事,他内心也着急紧张,只要有空必定要过去医院看席嘉树或者开导他的。
他不由问:“嘉树怎么了?”
赵凌玥摇摇头,说:“不是嘉树的事情,刚刚林妍给我电话了,说周一心想见我。”
听到“周一心”三字,林泉的眼里顿添意一丝厌恶,眉头也蹙起,说:“她还有脸见你吗?”不过,话语一出,又冷静了几分,他对赵凌玥说道:“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你向我请假,肯定也是下定了决心,但作为长辈,我对你有一句忠告,穷凶恶极的人能远离就远离,光着脚的人从不怕穿鞋的。”
赵凌玥说:“谢谢林教练您的担心,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去见她,主要内心一直有一个困惑没有解决。”
林泉说:“去吧,小心一些。”
赵凌玥再次道谢。
林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惋惜地摇摇头。
……周一心真是害人不浅,不说嘉树那一桩事儿,单单是赵凌玥这桩已经足够让他们国家的女单花滑遗憾,像凌玥这样的好苗子,要是打小就接受正规的训练,从世青赛开始参加起,该为国家挣回多少荣耀?
虽然现在也不算特别迟,但一想到过去错失的金牌,以及被其他国家踩在脚下多年的女单花滑运动,林泉就不由痛心疾首。
赵凌玥走了探监的流程,办了临时探监证,终于见到了周一心。
她上一次见周一心还是在体育园的时候,那会的周一心趾高气昂,高傲的头颅似乎从不肯低下,与现在的模样判若两人。短短数月的法院审判,以及一周的监狱生活,令她迅速苍老,双眼也变得无神,眼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厚重了起来。
赵凌玥坐了下来。
隔着玻璃,她冷冷地看着周一心,说:“找我?”
周一心说:“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再也不复当初的高傲,她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中年妇女,她眼巴巴地看着赵凌玥,说:“凌玥,我罪有余辜,一切坏事都是我干的,妍妍完全不知情,是我被利益和嫉妒蒙蔽了双眼,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席嘉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妍妍是无辜的,求求你,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劝妍妍回来滑冰。她打小就喜欢滑冰,除了滑冰之外,她什么都不会,又没有上过大学,她不滑冰,后半辈子能靠什么活啊?”
赵凌玥问:“你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时就没有考虑过你女儿将会面对的处境吗?我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一家的事情,你三番四次找人陷害我,最后还□□,是为什么?”
周一心说:“我只是想为妍妍扫清阻挡在她面前的障碍,你和你母亲一样优秀,只要有你在花滑圈里,妍妍就永远夺不过走你的风头,她实力不及你,我身为母亲,只能力所能及地帮助她。”
赵凌玥看着周一心,只觉不可思议,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仍旧一味地走向极端。
她摇摇头,说道:“不,你错了,你不是在帮她,你是在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