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七月,天空就如被捅了一个大洞,无穷无尽的雨水尽情欢舞,扑天盖地从大洞中倾泄而下,黄河水已如脱缰的野马,随时都有可能从河道上奔涌而出,黄河沿岸皆人心惶惶。
昝府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黑影缩在门内,躲避着豆大的雨点,伸出脑袋东张西望。他看到街面上空荡荡没有一人,就回头道:“今日雨太大,先生真的要走吗?”
中年汉子是军中撕杀汉子,长期自由惯了,这一段时间在昝府里,虽然每天大鱼大肉,还有一个俏使女陪着,新鲜劲一过,他就每天在小小的院子里转来转去,就如困在沙滩里的鱼一般。
“走了。”中年汉子不想啰嗦,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用雨具,就迈入了雨水之中。
在昝府院门的斜对面,有一间杂货铺子,一胖一瘦两名汉子坐在黑暗的阁楼之上,一边嚼着香喷喷的猪耳朵,一边观察昝府,看到暴雨天有人从府中出来,两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是不是他?”
“天太黑,看不清楚,不过身材有些相似。”
“此人形迹可疑,不能放过。”
“弄错了怎么办?”
“错了我来负责,再说他又不知道我们是谁。”
瘦汉子个子虽小,却是两人的主心骨,他拿定了主意,胖子也就不再反对。下定了决心,两人取过准备好的一张鱼网和粗棍子,飞快跑下阁楼,从后门闪了出去,后门是一条窄窄的胡同,两人不顾黄豆般大小的雨点,撒开脚板就开始跑。
两人气喘吁吁地从胡同钻出来,伸出头去,只见那名汉子顺着墙根正在急走。瘦个子出生在水边,从小就跟着父亲在江边打鱼,一张鱼网用得极为出神入化,是军中公认的用网高手。他双手持鱼网,凝神等待汉子自投罗网。
汉子行走间颇为警醒,右手一直放在刀柄附近,但是,他没有料到一张大网突然从空中扑了过来,紧接着,一根粗棍子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只听到“喀”的一声,汉子持刀的手臂已被木棍打断。
扔鱼网的瘦子手脚麻利的收紧鱼网,死死地缠住了汉子手脚。胖子得理不饶人,一根木棍使得虎虎生风,
那名汉子一身武艺,是军中有名的勇将,没有料到在大梁城内被宵小暗算。脑袋接连挨了两棍之后,汉子只觉所有一阵天旋地转,倒地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大梁城已经成了一片泽国。街道上的积水已能淹到成年人的膝盖,不知事的小孩子对街道上过膝的积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纷纷在水中玩乐,街道四处都传来大小地呵斥之声。
杜刚的小院子被倒灌了不少水,几个仆人挥动着大扫把,努力地清扫着已经退水的院子,幸好初春之时,他把院子里的下水道全部都疏通了一遍。又把院子全部铺上了石板,仆人们清除了积水以后,院子里石板皆露出微微发青的颜色,极为清爽。
杜刚伸了伸懒腰,一夜未眠,此时正是倦意正浓的时候,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个子使女,吃力地从井水中拉起来一个木桶。又倒了些水在木盆里,怯生生地来到杜刚身边。
杜刚扭头看了一眼小使女,对管家刘旺道:“我给你说过,这小女子如此瘦弱地身子骨,如何提得动这等大桶,以后莫让她干这等事情。”刘管家是一个忠厚的长者,听到杜刚之语,有些尴尬地道:“我刚转过背,她就自己去提水。”那小女子听到杜刚责备管家,有些不安地道:“管家没有让我提水,是我自已提的。”
孟真离开大梁以后,杜刚院中就只剩下几个中年使女和小使女。管家看到这个小使女颇为机灵,就让这个小使女专门用来侍候杜刚。杜刚的第一位恋人是赵英地贴身使女小莲子,因为偶发事件不幸遇难,杜刚一直没有忘记她。这位小使女模样和小莲子并不相似,可是穿着打扮及表情却和小莲子有三分相似,杜刚不知不觉中对小使女有三分怜惜。
杜刚坐在椅中,稍稍休息了一会,便直奔侯府。中午时分,侯云策才匆匆而回。
“此人当真是李重进手下的指挥使?”
“不会错,他看到了唐刚、唐勇衣物,又熬不过大刑,便全部招了,只不过此人只是传话,对内情所知不多。”
“那白衣少年是何等人?”
“他只知道白衣少年是唐门极为厉害的高手,在西蜀很有些来头。”
侯云策用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道:“事情总算有了些线索,和唐门有关系的大臣至少有三个人,田敏、昝居润和李重进,唐门中白衣少年看来是西蜀贵族,若猜得没有错,田、昝、李三人勾结西蜀,先后向三公主、王朴下毒,三公主被智能大师救了,王朴却不幸遇害。”
杜刚背上冷汗直趟,他心中盘旋着另一个让他十分震惊地想法:林荣身体一向强健,可是在北伐之际却突然暴病,莫非也是中毒所致?
这个问题过于敏感,虽然面对的是侯云策,杜刚仍然不敢说出口来。
侯云策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更不愿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林荣朝代已经结束了,现在依据一些见不得光的证据重翻旧案,难度极大,而且没有必要。
侯云策和杜刚两人同时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不过,田敏、昝居润和李重进三人勾结敌国,暗杀重臣,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稍有迟疑或许就会酿成大祸。
中午,圣旨到了侯府,命令侯云策为救灾使,到澶州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