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使节在满城欢笑声中,如泥塑之人,失魂落魄地向北而去。
回鹘使节是语言天才,对着冷冷的北风,从凤州到兰州他用回鹘语、中原语、大蕃语、粟特语等凡是他能想到的语言,恶毒地咒骂侯云策。可是再恶毒的咒骂,都在原野中随着北风飘散,苍白而无力,改变不了任何既成事实。
回鹘使节从秦州出了大林边境,向北走了约十里,到了吴家小镇,一队约百人的回鹘军押着两百马匹,恰好也来到吴家小镇,这些回鹘军押送的是葛萨用来稳住侯云策的两百马匹。
“什么,白头将军盖河战死,陇西被黑雕军占了?”带队押送马匹的回鹘校尉听到回鹘使节上消息后,惊得目瞪口呆。
“黑雕军占领陇西后,没有回凤州,现在说不定正在朝兰州方向前进,我们赶紧往回撤吧。”
押运官还有些迟疑:“没有接到回撤的命令,擅自行动要受军法处置。”
“葛萨将军发命令的时候,陇西还没有被攻占,若你知道黑雕军攻占了陇西,还把马匹送往秦州,到时才要被军法处置。”葛萨使节对押送官的死脑筋极为不满,大声说道。
押送官犹豫片刻,道:“好吧,休息片刻就回去吧。”
葛萨使节急着回兰州,道:“别休息了,赶紧往回走,免得夜长梦多。侯云策是无耻之人,他手下的军士肯定也是,若被他们发现些马匹,麻烦就大了。”
押送官武官出身,一向看不上文官,见使节狼狈的模样,更是瞧不上眼。他用不容商量的口气道:“哪有这么巧的事,等大家休息一柱香的时间再往回走,我倒要看看黑雕军是不是长得有三头六臂。传令下去,休息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回兰州。”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西北方向同时响起了轰隆隆马蹄声,地面也随着马蹄声在轻微颤动。
押送官猛地变了脸色。他知道回鹘军主力大部分到兰州去了,这一带没有成建制的回鹘骑兵,他翻身上马,大喊道:“准备迎敌。”
回鹘军乱蓬蓬地向着战马跑去,可是已经晚了,数面黑雕军旗帜出现在他们面前。
葛萨使节脸色苍白,望着如魔鬼般出现在面前的黑雕军,长叹道:“这此马保不住了。”
两支黑雕军骑兵一左一右各五百骑,把回鹘马队紧紧围住,带队骑兵校尉正是杜刚和铁川源。回鹘军不过百人,而黑雕军近有千人。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黑雕军只是把回鹘军围住,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杜刚提战马,来到押送官和葛萨使节身边,历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明晃晃的刀尖差点碰到了押送官的额头。
葛萨使节鼻子被气糊涂,吴家小镇在兰州回鹘的地盘,大林黑雕军耀武扬威地来到回鹘地盘上,竟然还理直气壮地质问回鹘官员是干什么的,他本来想表现出回鹘使节骨气来,可看到黑雕军凶狠的眼神和闪着寒光的刀锋,他的呵斥变成了解释,用中原话道:“我是兰州别将葛萨的使节,才从凤州见过节度使,现在正准备回兰州,汉人有句俗话,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可是回鹘使节。”
葛萨使节说到这里,见押送官诧异又轻蔑地看着自己。才醒悟太过软弱了。于是提高声音道:“这是吴家小镇,是回鹘汗国的土地。你们大林军为何跑到这里来,为何跑到这里来?”
杜刚冷笑两声,道:“胡说八道,此镇是吴家小镇,吴家小镇明明是汉人镇子。你们回鹘人带着这么多马匹在这里,定是不怀好意。”
押送官也懂中原话,他辩解道:“我是马队的押送官,这些马匹是按照吐少度将军和大林节度使的协议,运到凤州,节度使知道这件事情。”
铁川源听到他们啰啰嗦嗦说个不停,不客气地打断押送官的话,道:“既然是送到凤州去的,把马匹交给我们就行了,就不劳你们远送,现在这里没有你们什么时候事情,你们可以回去了。”
押送官是武将出身,听到此语,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实力悬殊,抽出弯刀,怒斥道:“大林军到回鹘境内,抢劫回鹘军马,真是欺人太甚,想要马,哼哼,问我手中弯刀同不同意?”
铁川源和杜刚对视一眼,同时举刀向押送官发起进攻。杜刚举刀直取押运官的咽喉,而铁川源一刀砍向押运官战马,这两刀快如闪电,配合默契,押运官只来得及挡住杜刚的攻击,根本无法挡住铁川源斩向战刀的一刀。
押送队有近百名回鹘军士,十几名跟在押运官身后,并非不堪一击。只是杜刚和铁川源说打就打,没有任何征兆,当回鹘军士反应过来之后,押送官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
黑雕军军士齐刷刷地举起横刀,向回鹘军士逼去。
回鹘使节见黑雕军太多,反抗只能是以卵击石,举着双手,大喊道:“不要反抗,把马交给他们。”
铁川源加了一句道:“把你们骑着的战马也全部留下。”
回鹘使节看了看兵强马壮的黑雕军骑兵,又看了看从地上爬起来,极为狼狈的押运官,犹豫了一会,对押送官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下马吧。”
押送官鼻子、嘴唇全部摔坏了,鲜血满面,样子极为可怜,他知道事已至此,若不按照黑雕军所说地办理,定然脱不了身,下令道:“全体下马。”
回鹘军士极不情愿地下了马。
杜刚身后的亲卫舞动了几下红色小旗。黑雕军慢慢让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