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最见不得如此。
思虑了一阵之后,便让安月与安邦先出了门去,她跟刘氏说说话。
待两人出了门去之后,好月整了整自己的心态,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来到她的床边,轻轻开口。
“娘今儿个是在生我得气罢?!”
刘氏不语。
她便接着道,“在你的观念里,许觉着女子抛头露面有损贞洁上不得台面,可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是残酷的,它不会觉着你可怜便赏你一口饭吃一件衣穿,能适应生存着活,适应不了者死。
就咱们家如今这模样,又哪儿还有台面可言?命都要保不住了,哪儿有面子可说?我已是入了一回鬼门关的人,不想在受饿与冷的折磨!”
好月的一番话,实在有为一个十二岁女孩子该有的心思。
可刘氏却忽然有些了解了。
因为她方才说,她是入过一回鬼门关的人啊。
至今想起好月之前被饿晕,陈郎中说准备后事时她心中的崩溃,刘氏到此时都极为后怕。
缓缓动了动身,刘氏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双清明的眸子,此时已通红肿起,一看便是哭了许久。
伸出手将好月揽在了怀里,将自己的头搭在了她的肩上,刘氏语气哽咽,“娘的月儿,是娘无能,是娘无能啊,让你们姐弟吃了如此多的苦。”
她的身上带着特有的淡淡清香味,那味道吸在鼻翼中无比清神,而这怀抱,又无比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好月似乎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母爱’。
如一个同龄人一般,好月伸手轻轻拍了拍刘氏的背,“不是娘亲无能,命也数也,娘所做的,所承担的,是一些女子这一辈子都承担不起的!”
她,确实挺佩服刘氏的。
在如今这个年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自拉扯了她几个孩子五年。
而好月的这番话,却更是让刘氏心酸,流泪不止。
有什么,比自己孩子知道自己不易、理解自己来的感动?
“娘以后不管你了,娘也想去想法子挣钱,让你们姐弟吃好穿暖!”
“一家人,应该团结,应该理解,然后同心齐力!”听着刘氏说以后不管她了,好月心中舒了口气,“娘要做的,便是默默的支持我便好,古人云,每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娘亲!”
她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能以自我觉得轻松的话来调节刘氏的情绪。
且,正如她所说,刘氏站在背后默默支持她便好。
“你这丫头!”刘氏忽然笑出声来,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是打哪儿学的理论?”
这捏鼻子的动作太过宠溺,好月那双如铜铃的眸子笑的清辉闪亮,“自己悟的!”
母女两的这一席谈话,让刘氏的心境豁然的放开朗了些。
是以,这顿比过年都吃得好的晚饭,依旧吃的极为愉快。
刘氏老将肉给自己三个儿女夹,而三个儿女却统一伸出筷子给刘氏又夹了。
可谓是其乐融融,‘家’字感十分浓烈。
果然,第二天尹好月拿着鱼钩再去潭边钓鱼,刘氏却是再没多问,只让她小心着些,莫要下河,水深。
好月自然是连连点头应好。
一家人的分化也极为明确。
刘氏将屋子里的活计做好,安月去挖野菜,好月与安邦去潭边钓鱼。
两人坐在河边无聊时,好月便会有意无意的开始给安邦讲讲三字经,讲讲诗经故事。
如此下来,安邦便更是乐意与好月待在一起了。
钓来了鱼,第二日便会一大清早的上扬州城里卖了。
因这鱼是实实在在的清水河鱼,味道鲜美价格亦实惠,连带着几次之后,几乎已是不需她再呼喊了。
待半个月后,好月将这些时日所挣的钱做了一个整数。
足足有三百八十文钱。
再加上买了些茶米油盐,也还剩下了二百来文。
对于一个许久不曾见过半个铜板的家庭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而尹好月,对于此却是十分的不满意的。
光是靠钓鱼来卖,收入极为不稳定不说,更是——太慢了些。
于是,她便脑袋一转,干脆一横心,生出了一个法子——制作鱼丸。
制作鱼丸的法子她倒似乎隐隐有些印象,似是曾无意瞧过一段视频。
可动手,她却是不行的。
是以待第二日她从河里抓了几条小鱼回来之后,便央着刘氏按照她的方法试了试。
好月说的详细,刘氏又有天赋,这第一回试手,无疑是极为成功的。
一旦成功,接下来的几天她便一直潜心了在研究鱼丸之上。
鱼丸有了,那就得找销路。
而销路最好的,又无疑是酒楼饭馆。
她得考虑的,其一是她的年岁,其二是她的衣着。
若是贸然前去,只怕不仅产品难以卖出去,还会被人当作小叫花给赶出去。
如此,她应当要想个办法,要让酒楼的人主动找她。
这样不仅说话权在她手上,抬价方面也是占了优势。
可要如何,才能让人先找她呢?
正在她往地上写写划划时,安邦却是极为疑惑的走了来,在她身边蹲下,一脸疑惑的看着地上的痕迹。
“二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好月唔了一声,“动脑子!”
“动脑子?”他表示不明白。
好月便抬头与他对视,“人为什么会有思想?就是因为有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