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第一次上法庭,崔二常显得有些紧张,站在证人席上,一个劲地搓着手傻笑。
“请坐吧!”方朝阳道。
“谢谢法官大人。”崔二常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
“讲一下你的姓名、年龄和职业。”
“俺叫崔二常,今年四十三岁,职业是务农,偶尔帮别人杀猪宰羊。”
国家早就禁止了私人屠宰,不能保证牲畜是否健康,也谈不到卫生检疫。但在农村,屠夫这个职业依然存在,也有推着车吆喝着卖肉的情况,还被冠以绿色无公害字样。
这不是本案的重点,田云苏律师找来崔二常,应该跟刘柱行凶的刀具有关。
宣读完证人的义务和责任,并且在保证书上签字后,方朝阳道:“请辩护人向证人发问。”
“崔二常,刘柱用来刺伤何茂仙的刀具,来自于哪里?”田云苏问道。
“是俺的,真晦气啊,刀子沾上人血,也被没收了。”崔二常不满道。
“他在什么时间,以什么借口拿走的?”
“就是刘柱死之前,他醉醺醺地跑到俺家里,说是借俺的杀猪刀用一下,回家去杀狗,还说给俺狗肉。”崔二常道。
“对于刘柱借刀的真实目的,你有没有起疑心?”田云苏继续问道。
“开始没有,后来他跑出去,俺好像听到他在路上骂,去杀那个臭婆娘,就觉得不对劲,赶紧追了出去。他跑得很快,没了人影,俺发现他不在家,狗还好好的,于是到处找,就看见大林子用三轮车拉着满身血的小仙从家里出来了。”
“请你描述一下,当时看见刘柱的情形。”田云苏道。
“刘柱满脸血,正躺在地上抽,手里还握着刀,俺吓坏了,连忙打电话报警了。”崔二常道。
“你确认他手里握着刀?”田云苏问道。
“俺看得真真的,直到警车和救护车来了,刀子才掉在地上。”崔二常道。
“审判长,辩护方发问完毕。”
田云苏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律师,她对崔二常的询问,证实了三件事。刘柱有目的要去杀死妻子,在被何茂林用啤酒瓶打倒之后,刘柱并没有马上死去,手里一直握着刀子,表示他可能再次对何茂林发起攻击。
田云苏一直在努力证实,刘柱具有极强的危险性,在那种情况下,何茂林的行为算作正当防卫。
“公诉人有需要发问的吗?”方朝阳问道。
“有!”苑丹道。
“请公诉人向证人发问。”
“证人崔二常,你刚才讲述,好像听说刘柱说,要去杀那个臭婆娘,好像这个词汇,应该理解成不确定吧?”苑丹道。
“我反对,公诉人在刻意挑剔证人的表述能力。”田云苏起身道。
“反对无效,证人回答公诉方的提问。”方朝阳道。
“俺听清了,他就是那么骂的,不然也不会跑出去找他。”崔二常道。
“你第一次看见受害人刘柱时,他的眼睛是否闭着?”苑丹继续问道。
“露着一条缝,俺其实想把刀给拿下来,又怕他不小心伤到俺。”崔二常回道。
“在你看来,刘柱应该处在濒临死亡的状态吧?”
“情况不好,在那里不停地抽,嘴角好像也有血沫子。”
“审判长,公诉人发问完毕。”苑丹道。
崔二常被带离了法庭,回头不忘喊了句,何茂林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这让被告席上的何茂林颇有几分感动,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辩护律师田云苏继续申请证人出庭作证,正是何茂林的妹妹何茂仙。
她也是一名真正的受害者,但是,犯罪实施者刘柱已经死亡,而且跟她是夫妻关系,无法追究相关的责任和赔偿。
何茂仙含着眼泪来到证人席,走完流程之后,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把所有人都惊呆。
“法官大人,你看看,这就是那个畜生扎俺的一刀,差一点就碰到心脏,要不是俺哥,俺一定死了。”何茂仙一把扯开上衣,露出了并不白皙的胸脯。
一条暗红色的伤疤,如同蜈蚣般趴在左胸之上,异常的触目惊心。
方朝阳也被搞愣了,连忙敲了一下法槌,“何茂仙,马上穿好衣服,否则,立刻驱逐出法庭。”
何茂仙急忙将衣服拢好,说了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俺虽然没生育过,但也不怕人看见,女人不都一个样嘛!”
这话让田云苏和苑丹都有些脸红,书记员小赵连忙过去,帮着何茂仙系好了扣子。
“辩护人可以向证人发问。”方朝阳道。
“证人何茂仙,你和刘柱之间的家庭矛盾,持续了有多长时间?”田云苏问道。
“刚结婚那一阵子还好,后来因为俺不能生育,一直打啊吵啊的,闹腾了差不多八年。”何茂仙道。
“不能生育是你的原因吗?”
“俺不知道,反正就是没怀上,也没去检查过。俺就觉得,他好像有毛病,别看他体格很壮,但晚上经常出虚汗,早起枕头都是湿的。”何茂仙道。
“这次,你是打算真的离婚,还是说说而已?”田云苏继续问道。
“真打算离,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他染上了赌钱的毛病,赢了还好,输了就拿俺出气。赌这东西,哪有总赢的,还是输的时候多,俺就常常挨打,棍子都打折过几根,身上全都是伤。”说到这里,何茂仙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声充满了悲凉。
过了好一阵子,何茂仙才稍稍恢复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