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又说:“这炽香对应的还有一种香味,叫寒香,也是同样少有人能够闻出。入鼻清淡无味,喉舌沁苦,但入肺极凉,提神醒脑,回吐还会有幽兰之芬芳,今天我没带在身上,下次有缘再见必让你见识见识。”
“那你又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到时候人海茫茫,我上哪儿去寻你?”
“哈哈哈这倒是我疏忽了,在下子岑,小屋主你天赋异禀,日后必定有大出息,到时来京城棠雪阁,报吾姓名,便可寻得我。”
“唉要是当时能记下几个香味,或许就能帮上林青将军了。”林青此次钓到的浮酒依然让包括卢非在内的所有人束手无策,沈三水自然也是以“林洋”的身份前去闻了一闻。去除了酒香,这赫然就是公子子岑给自己闻过的一种香味,沈三水甚至能依稀记得其颜色,但因为时间跨度过大早已忘了到底叫什么,又是用哪些材料所配。
而程要那里却是有收获了。虽说他也是钓上了梅青楼的酒壶,但此次却是运气极佳,“此香味可就是我派后山洞天中独有的植物——石苑的香气啊!”这顿时引起周围的一片小骚动,连“头客”们也纷纷投来目光。
“想必是程尊上前去几次不成,英姿绝色被梅青楼哪个姑娘看上了,才放了这石苑的香题罢!”周围逐渐有人开始议论,也不知道这语气几阴几阳。然后不断就有或是夸赞程要运气的、或是议论程要长相的私语窃窃,但程要也懒得计较,能上梅青楼的画舫的喜悦和荣幸让他无心去在意别人的说法。
卢非突然想起了什么,大笑着拍起林青的肩膀笑说;“哈哈哈,林北兄,你也是一表人才英俊非凡,在吾等中你的相貌应该最为出众。你与程兄同样“三过楼船而不入”,梅青楼定是也有姑娘惦记你的,只不过你可能没捞到那一壶,要不再去下游试试?”林青苦笑着抿了一口手中的酒,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卢兄莫要揶揄,林某正是与这梅青楼有缘无份,有缘无份啊。”
不一会儿就入夜了,众人纷纷带着酒壶前去河边对应的画舫旁归还,像邹琼程要等缘分或是“实力”到了的,顺便就被引上了船,而林青,在归还了酒壶后,便给安排到了河岸上梅青楼的雅间,也是能看到些船上的风光,但定然是看不真切的。但就看看梅青楼中的莺莺燕燕,却也算是不虚此行了,毕竟有缘无份,好歹有缘。
不过就算是这未能上船的娇娘,便也是让沈三水够呛。这沈三水二十年单身,平日里就没怎么见过女人,怎能经得起这素口蛮腰、朱唇点绛的香艳。沈三水站在林青身侧,就觉得眼前舞动的美人一颦一笑、一挥一跃,就好似在城里看到的木偶艺人,牵引着他的目光、呼吸、气机,甚至悲喜,沈三水好似被一张蜘蛛网缠住,轻柔仿若无物,却又让沈三水能感觉到丝丝粘连,还挥之不去,却让他还想被更用力地缠绕,像是名为**的存在顺着脖颈蔓延至脊背,温柔却令人寒毛直竖的拥抱。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沈三水就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逃也似地离开了梅青楼,这种人众嫖客和妓女们见得多了,初来时像是在沼泽挣扎的求生者,不用几天就会自沉于曾避之不及的泥沼,不知会陷多深。
沈三水吹着河边清爽的晚风,心中的骚动也是渐渐平复下来,河边早已没有了画舫,那些载着幸运的贵客的游船早已顺着温柔的河水飘去不知哪个温柔乡了。怀青河上被灯火照的通明,是沈三水从未看的如此真切的绚烂。一时间让刚恢复些清明的沈三水又是要看醉了,不由得向河岸越靠越近,一只脚踩空,怕是要掉进河里去了。
回过神来沈三水已经保持不住平衡,眼看着要掉进河里,突然感觉脖子被衣服勒住,却是被拉回了河岸上。
沈三水转过头,眼睛和鼻子同时接收到了美丽,哦不,是极美的讯息。少女比他矮一个头,堪堪到他的下颌,一头青丝简单地分了几路,垂到了用红绢轻轻束起的腰间,身上穿着绣着不知何种花的橙红舞乱的袍子,就像是怀青河边绚烂的花火,领口还能看见雪般白皙,甚至微微透明的肌肤。而女子身上散发出的香气,更是让沈三水心间涟漪一发不可收拾,仿佛在哪里闻到过这样的味道,却怎样都找不到那段记忆。
沈三水慌忙将眼神移开,低下头声音略有发抖地连连道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只听佳人微微一笑,那笑声就好像珠玉轻磕,清泉流响一般令人舒适,但却让沈三水方寸大乱。
“公子若是要道谢,便抬起头来看看奴家。”沈三水缓缓抬起头,后颈已经是一片细密的汗珠。
娥眉狐眼忘息长,勾人最是嫩吴香。
这时沈三水才想起这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是何种香气,入鼻清淡,出口幽兰,浑身如山泉泼溅般清冽爽快。
“小屋主告诉你个秘密,若是见到身怀寒香的女子,切莫不可贪一眼。”白衣公子斜靠在炕上,手里把玩着腰间别着的玉佩,不远处三水正吃着稀饭,没有应承,也不知听没听见,不过子岑仿佛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贪一眼,容易歪错了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