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前世从梧州回来的苍森也是这么说。
前一世的苍郁哭了,那时的苍郁软弱郁结了很久,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活着和死了没有两样。苍森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才感到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
“你并没有义务保护我,是我自己没用,不能保护自己和阿娘。”这一世的苍郁不会那么傻了,至少不会一味懦弱地怨天尤人。
苍森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她。“阿郁,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他说:“你只是个女人,而且年纪还小……”
“宫里都是女人,许多人也并没有比我大多少,没有人会因为这两样怜悯我。”苍郁与他对视:“没有人可以护着我一辈子,我不能一直都是个孩子,指望着别人来保护我,否则我会活不下去。”
如果一个人突然开始懂事,一定不会没有缘故。
“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苍森黯然问道。
“自皇宫存在以来从未停止过的事情。”苍郁一言带过:“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我想听听你的事,你去西南做什么了?”
“大伯派我处理一些家族内务。”苍森说道。
“撒谎。”苍郁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谎话:“你左手的伤是怎么回事?”
苍森垂着手,装傻:“什么受伤,我的手好好的,你怎么会觉得我受伤了?”
“方才你坐下的时候,右手随便得很,左手却小心翼翼地搁下去,若是无事,为何故意如此?”此事上一世她就知道了。当年苍森伤愈已近两年,长长的伤疤仍触目惊心,此时只怕更严重,是以从他进门时起就一直关注着。
“你看得那么仔细干什么?”苍森见瞒不住,不由得无奈地抱怨:“左手是受了一点伤,不碍事。”
“信你才有鬼!一点伤你皮糙肉厚的会这么小心?伸出来,我看看。”苍郁盯着他的左手。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以前没受过伤。”苍森不肯。
苍郁沉下脸:“给不给看?”
“不给。”苍森坚持。
“好走不送。”苍郁起身,作势要离开。
“好了,给你看还不行吗?”苍森不得不屈服。他撩起袖子,露出整只缠着纱布的左手:“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小臂上有几处还有着淡淡的血色。
苍郁看得鼻子发酸。
“这样还说没事。”苍郁责怪地看向他:“怎么会弄成这样?不要告诉我是意外坠马或者不小心跟人打了一架,我不会信的。”
“我被人追杀了,还不知道是谁,大约也是苍氏的人。”苍森无奈:“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这么精明。”
苍郁回避他的疑惑。“为什么?”她虽然知道缘故,却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大概因为不小心挡了某些人的路吧。”苍森自嘲地笑了笑:“西南大乱,他们撺掇大伯派我过去,想趁乱暗杀我,再推给乱民。幸好我命大,只伤了一只手。”
“会不会其实就是主爷自己的主意?不然他那么多儿子,为什么偏偏派你去?”苍郁猜测道。
“谁知道呢?”苍森满不在乎地说:“幸好没划伤本少爷的脸,不然本少爷跟他们拼命。可惜那边没什么好玩的,本想寻些有趣的物事给你打发打发时间。”
“你活着就很好,我什么也不要。”他生硬的转移话题技巧令苍郁很是无语,可他已经说了这么多,既然不想再说了,她也不便逼他。“回来就是六品官,立了大功吧?”
黄色双钏绫是六品官员的制式。
苍森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官服,叹了一口气:“可惜马上就不是了。”
“为什么?”苍郁好奇地问。
“大概因为我比陛下更俊朗潇洒,陛下嫉妒我,要将赏赐收回。”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苍郁拿眼睛剜他。
苍森这才老实说:“今日蒙陛下诏见,一不小心惹怒了陛下,他将赏赐撤销了,等回家就脱下来还回去了。——女孩子别这样看人,很丑。”
他觐见了姬杼?还惹怒了姬杼?
苍郁立即想到自己禁足令被解除的事。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她失声叫道:“你用西南的功劳,抵了长信宫之过?”
苍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一猜一个准?”
“你才吃错药了!”苍郁恨不能掐死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差一点就死了啊!平定西南之功绩会是你多大的依仗,你知道不知道?你快去告诉陛下,说你刚才犯傻了,现在明白过来了,叫陛下收回成命!”
“知道。我不去。”苍森挨个回答着她的问题,任她拽着自己的衣袖,稳稳不动。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令苍郁几欲抓狂。
“那我去说!”苍郁快被他气死,大步向殿门走去,不防苍森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苍郁回眸瞪着他,用力地掰他紧扣在她手腕上的五指:“放手!”
苍森却越发用力,声音冷静,目光里隐隐有一丝哀求:“阿郁,容我帮你一次,好不好?我拦不了大伯送你入宫,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苍森一贯是张扬乐天的,苍郁从未见他有过这样的神色。
“你不只晒黑了,还被晒傻了。”苍郁扭过头去,恨恨地说,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下来。
见她不再坚持去找姬杼,苍森松了一口气,又开始不正经:“那是本少爷太聪明了,聪明绝顶的人通常都会很无聊,忍不住想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