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邪无法回答小无忧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偶尔会存在同样的疑惑,是不是他做的还不够好,所以她才不想回来。
可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再见她一眼?
薄刀岭的纵身一跃,在他心烙下深深的印记,从此那个画面,只要一想,心像是在毒酒里淬过一样,煎熬难耐。
以前总以为得不到是折磨,后来年长,又认为得到了失去才是痛苦,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墨客,只说思念二字,会潸然落泪。
在最初她离开的日子里,他曾一度陷入魔怔。
他日夜饮酒,试图大醉一场,那样能够在恍惚的假象,得以见她一面。
他醉生梦死,没日没夜的绘下那些缠绵的过往,只为了能够不忘记,有关于她的点滴。
那时候看天,天的云是她,星是她,月是她,风是她。
她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
墨君邪从没有停止过寻找她。
薄刀岭附近,一年之内更是搜寻了无数遍,他甚至派出士兵,居住在那座山脚下,只为了打听到她的下落。
一年…一年的时间…已经过了……
朝廷之,有不少旧臣,他们关心国家社稷,更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不止一次的请求他立后。
他的皇后,只可能是顾长歌!
半年前,他因为立后的事情,和众人闹翻了脸,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半年后,他们虽然不再轻易他的试探底线,但却坚定的表示要选秀,至少要往身边塞几个知心的人。
墨君邪知道,他不能拒绝。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烦恼,皇帝同样有皇帝的烦恼。
普通人整日为吃穿住用行奔波,皇帝整日研究如何坐稳这个位置。
哪怕墨君邪再不情不愿,他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要遵循位置的规则。
因为只有遵循规则的人,才能存活下来。
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真正能够随心所欲的。
打天下固然容易,只要够狠辣够凶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能一路坦途。
守天下却要权衡各方面的势力,尽量在所有翻卷的浪潮里,寻得一个平衡点,能够将江山大计传承下去。
万里河山看似是他一个人的,实际却是无数双手在背后一同维系创造的。
墨君邪从消息里得知,京城各大家族,策划着要给他选秀。
他知道这件事不能一拖再拖。
墨君邪哄完了小无忧,陪着他一同玩了会积木,小孩子容易累,没玩几次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那么抱着他,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晃着拍打着。
小孩子皮肤很好,光线落过来,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嫩。
墨君邪亲亲他的眼睛,又亲亲他的小脸蛋,眼角似乎还有哭过的痕迹,湿漉漉的,红通通的,看得他心揪揪的疼。
后来奶娘过来接替,从他怀接过小无忧,把他放到床接着睡。
墨君邪叮嘱了几句后,提步离开。
外面阳光灿烂,和昨夜的疾风骤雨完全不同。
日头升的很高,光线哗啦啦的照下来,白花花一片,晃得眼睛有些疼。
疾风自觉跟在身后,听候吩咐。
墨君邪每天的行程都很简单,同样很枯燥,除了陪伴无忧的时间,大部分都在书房里。
二人此刻正走在前往御书房的道路,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踩在青石板路,发出的动静。
快到书房时,走在前面的墨君邪忽然顿住,回头问他,“你前几天说哪里风景不错?”
“婺州城里有个小县城,小县城偏僻,可到处都是花海,开的绚烂。”
“有山有水?”
“嗯。”疾风道,“有山有水,民风淳朴,再多的形容,属下一时想不出来,但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墨君邪嗤笑,“你是嘴笨,以后多跟无浪学学,宫里废除了太监的陋习,你又是跟在我左右的侍卫,以后少不了有更多的官员从你这里套话,你若是不回话,显得不近人情,只怕他们会想办法折腾你一番,你若是回话,说什么话才合适,要学会自己掂量。”
“是。”疾风垂下了视线,“主子说的对。”
“你看无浪做的不错。”墨君邪开了话匣子,目光在他身粗略的扫过,轻拍他肩头,“这种事情着急不来,慢慢学。”
“是。”
墨君邪点头颔首,进到了书房里。
像小山一样的奏折,堆积在书桌,左右各两排,只余出来间一条空档,用来给他做奏折批示。
他坐进椅子里,勾了勾唇,眉目间染几分疲惫。
不用看,都能猜出来内容是什么。
这一年来,不是墨君邪托大,而是在他的治理下,大部分疆域都处于和平发展的阶段,天保佑,没有什么大型自然灾害。
每天的奏折收到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自从有人在朝堂再次提出选秀的提议后,奏折开始急剧的增加。
墨君邪很清楚,那群大臣们在给他施压。
他们不是要取代他,而是担心他沉迷在过往的伤痛,无法自拔,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思量,想要用女子来笼络他的心,进而巩固各大家族在皇权里所能够占有的地位和筹码。
他随手翻开最面的奏折,粗粗一扫,视线落在选秀二字,哂笑出声。
接下来第二本奏折,第三本,第四本,一连六七本,都是围绕着选秀二字。
墨君邪把所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