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信这个人虽然是一个文艺官员,但脑子却不简单。
他一针见血说出了如何弄死狗皇帝的计策:只要南方坚持三个月,切断东南对东京的粮食供给,荆湖因战事对粮草的需求增大,必然会减少对东京粮食的供给,从而引发东京粮食量的下降,东京粮价必然上涨,狗皇帝内部先崩盘。
已经是深秋,东京城寒风呼啸。
赵桓最近一段时间心情非常好,除了刻苦锻炼身体、看书按时吃饭以外,偶尔还会小饮几杯,舒缓一下情绪。
司马君如报回来的北边的情报,一切进展都非常顺利。
因为天气日渐严寒,燕云的移民也暂时告一段落,但第一波很好地完成了,幽州新补充了八万人,这八万人抵达幽州后,很快安定下来。
除在东京城设立商虞司衙门外,第二个站点就是幽州了,商虞司临时找了一个很破旧的地方先将办公地点定下来。
用皇帝的话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搭框架,不要事事都准备齐全再动手,要快!
石头什么情况下可以漂浮在水面?
达到一定速度后!
大宋在革新,金国不是傻逼,党项不是傻逼,甚至隔海相望的日本也有人在大宋生活学习。
要用速度先将这个局面拉动起来,最开始的事没有做到百分之百没有问题,就算是打磨最名贵的玉器也是分步骤的对吧。
谁要是敢在执行新政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谁就是在毁朕的大宋江山,谁就该去死!
北都幽州的商虞司,日后整个北方最气派的衙门大楼之一,现在还比不上一些商人的住宅。
但没办法啊,皇帝亲自下令命令,好不容易将屋顶的破洞补上,不漏风了,商虞司迅速开始在北都招募民间商队。
这些商队与大宋以往的商队还不太一样,这些商队招募进来,都是要去修城墙,修学校、修道路的,负责组建商队的商人要按时对这些民夫发放月俸。
这事一进入北都,立刻就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
尤其是有韩礼先这个国丈在幽州,幽州的商圈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他只是将消息稍微放出去,就有人挤破脑袋想来接朝廷的这个生意。
经历战事后的幽州本来就已经民生凋敝,这下不仅仅朝廷要出钱在这里投入基础建设,还有大批粮食运过来,粮价眼看着在下降。
人们只需要参与到劳动中,就能领到钱,有了钱就可以买粮食,家里的孩子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虽说天气日渐寒冷,但百姓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天子说废徭役就真的废了,以后穷苦的百姓再也不用为官府做免费劳动力。
以前真的没办法,家里有男丁,拼命种田,家里还屯有一点粮食,几天一顿,不至于饿死,农闲的时候,大家空有力气,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现在不同了,只要你不是好吃懒做,肯辛勤劳作,就能领到工钱。
对于朴实的老百姓,还有什么比老婆孩子吃饱更重要呢?
以前天子从金国人手里要回了燕云,大家只是以看热闹的心态在对待这件事,毕竟燕云好几次易手,这里的人们对战争也麻木了。
但现在却不同了,大家是真的感受到了当今天子的恩泽。
听说北都幽州的很多茶楼里都在议论新政的好,赵桓心里非常踏实,睡觉都睡得更香。
但赵桓刚因为幽州的局面谁了几天好觉,眼皮子底下东京的事情却让他睡不着了。
徐处仁和周朝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他们找不到一个敢站起来的理由。
因为东京城的粮价涨了!
直接飙到每石六贯的价格!
粮价上涨还只是开始,因为粮价的飙涨,引起的其他物价的上涨,才是最可怕的!
赵桓将桌案上的石墨砸在地上:总有刁民想害朕!
虽然暴怒,虽然砸碎了石墨盘,但是皇帝的声音却是冷静的,应该说是冷的,冷得周朝骨髓都在颤抖。
“周朝,你跟朕说说,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要在这个时候害朕的?”
周朝感觉双腿在不听使唤地颤抖,皇帝说话也是奔放直接啊,人家只是抬高了粮价,就被你说成要谋害你了。
“陛下,东南彻底切断了粮食的供给,因为要给岳飞筹备粮草,江陵府那边的粮食也出现了紧缺,东京城现在缺粮。”
赵桓冷笑道:“周相公,东京城真的缺粮吗?”
周朝感觉脖子一凉,他仿佛感受到自己已经被拖到五朝门外挨了一刀了。
对啊,东京城真的缺粮吗?东华门外的酒楼每天都有许多剩饭剩菜倒到,即便喂狗也不给穷苦人家送去。
当然,站在经济学的角度,资本家宁愿将牛奶倒在臭水沟里也不送出去。
但站在最高格局制定者的角度,整个东京城真的缺粮吗?
周朝只看见今年的粮食供给总量比以往要少了很多,习惯了挥霍的东京大官人们改不掉吃一口觉得不好吃就扔掉的臭毛病,当然就缺粮了。
皇帝在皇宫里已经带头开始节约粮食了,吃饭的每一粒米都不允许漏下,前两天一位嫔妃因为吃饭一碗饭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倒了,被小太监告发传到皇帝耳朵。
就因为这件再小不过的事情,皇帝将那位嫔妃打入了冷宫,一时间,这皇宫里每一个人吃饭都绝不敢有剩菜剩饭,御厨那边也小心翼翼调整了伙食的分量。
不仅如此,诸位相公府上也开始严格遵守这个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