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问那孩子是不是病的很严重,顾婉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她没见过那孩子,不知道病的怎么样了。但顾婷说大夫束手无策,想来应该是很严重的吧。
她和顾婷之间的恩怨,或许这一辈子都无法化解,但她有些话说的,让顾婉很认同。
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孩子才那么小,一岁多一点,只比她的孩子大了几个月,却得了这种病,怎生不让人心疼?
当着顾婷的面儿,顾婉的确不想答应她,不想助长她的气焰,但这会儿再一想,稚子无辜,那个可怜的孩子,如果她不救他的话,或许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她是个大夫,一直以来都敬畏每一个生命,也把救人性命当成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难道这次,只因为她和那幼小的孩子的母亲有积怨,她就不去救了吗?顾婉自问做不到。
小儿先天性心脏病,仅仅通过药物治疗的话,很难起到作用,最好的方法就是通过手术或者是介入治疗。
只不过——
顾婉轻微叹息一声,这个手术,可不和她以前做过的其他手术一样。但无论如何,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她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紫兰也叹息着说了一句。
也或许,上天真的公平的很,一报还一报,母亲造的孽,会报应在孩子的身上。
今天顾大夫不在,顾婉也就没就在春回堂等他,与紫兰说了一番话,便回了王府。
回去后,她仔细思索了好一番,既然已经决定救那个孩子了,那就该趁早。先确定他到底是哪一类型的先心病,才能选择最合适的手术方法。
这会儿顾婷已经走了,顾婉便叫了个人进来,让他去临湘走一趟,去温家告诉顾婷,就说她答应治她的孩子了。
那人答应一声,领了命便要出去,但却又被顾婉喊了回来。
“你就只说让她准备好买药材的双倍银子,再带着孩子来春回堂。”
顾婉心里还是有点坎儿迈不过去,既然她之前答应了,可以付双倍的钱买下她所有的药材,那可不正好?就当这是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的赔偿了。
这会儿,顾婷也是才回到家,心下惴惴,悲痛之余,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是老天要绝了她吗?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孩子?
她本是世家千金,却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她遭遇的这些,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夺走她的孩子?
她不是个信命的人,更不是个会服输的人。生命如此逆境,她都没有放弃过,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现在,所有的障碍都要被扫除了,日子总算是有了盼头,但她的孩子却——
找不到大夫来救她的孩子,那个女人是她最后的希望,但她却不肯来救治。
顾婷心里是存着恨的,恨顾婉不治她的孩子。她都矮下身段去求她了,她抛弃了尊严,放下了仇恨,甚至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给了她,但她为什么还是见死不救?
从楚湘到临湘,这一路上,她的面容都是木然的。回去之后,她直接去看孩子,还是如昨天那般,才到了门口,便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乳娘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哄着。
见她来了,乳娘忙哽咽着说道:“夫人,小少爷又不好了。”
顾婷没回应她的话,只静静地看着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比起昨天,此刻他哭的时候,没一会儿便会颤栗一下。
顾婷没有去抱他,反而还别过了脸去。
她不忍去看,怕再看他一眼,她的心就会生生疼死。
但终究,她还是去抱了他,把她的孩子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孩子哭累了,在她怀里睡着了。
她垂眸看着他,见他睡的并不安稳。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的孩子还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什么事都没有,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丫头送来的饭菜一直被遗忘在那里,她心里难受,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暮色时分,贴身伺候她的丫头突然进来,说是有人要见她,自称是楚湘王府的人。
顾婷闻言,心下一个颤动。
楚湘王府的,是谁?是她派来的人吗?
于是,她忙让人将来人带了进来。
“王妃让我来和你说,准备好买药材的双倍银子,再带着孩子去春回堂。”
来人是顾婉派来的王府里的一个小厮,说话溜的很,一句话便把顾婉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他这话说的,不恭敬,也不礼貌,但对于顾婷来说,她根本无暇去顾忌这些。
真是这样的吗?她答应救她的孩子了?
此刻她的心里,被狂喜和兴奋填充着,仿若数九严寒的隆冬,突然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般。
她来不及想别的,向侍立身侧的丫头吩咐一声:“告诉崔管事,准备好五万两银子。”
说罢这话,便抱着孩子,带着乳娘匆忙离去。
她的孩子有救了,她的孩子不会离她而去了。
一直到上了马车,她的心都还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着,既兴奋,又紧张。
孩子的病有的救了,她自然狂喜,但又不由得担心,治病的时候,会不会很痛苦?她的孩子,是不是能受的了?
马车一路疾行,完全不在意已然黑下来的天色。等到马车在春回堂门前停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