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顾婉不知道宁卿在写什么东西,只看见他写的很快,写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停下笔,看了看,又将笔放下。
他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如羽扇一般,浓密的仿佛反射着清晨花朵上露珠的光芒。
等到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抬起头,看向站在他前面的顾婉。
他依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她,但是他的眼神,却在询问着她。
“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既然你想治病,就要配合。”顾婉说道。
她知道宁卿不会接她这话,于是根本就没等他的反应,接着说道:“不过你这病人不合格,我这个大夫可不能不合格,所以我就来了。但是我仍然希望,你上心一点好吗?别再整天一副冰块脸好吗?这也是病,得治你知道吗?”
在说这话之前,顾婉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对着宁卿,能说出这么多的话,还以为顶多一两句就被他气的说不下去了。不过说来他今天倒是表现不错,一句让她窝心的话都没有。
顾婉说完这一通之后,又想了想,感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这才道:“行了,我的话都说完了,该你了。”
宁卿仍然在看着她,但是他一惯深邃平静的眼眸里,此时竟然染上了几分不一样的颜色。带着点趣味,又好像是在审视她一样。
“你治吧。”他两片好看的嘴唇轻微微翕动,吐出三个字。
就是这极简单的三个字,竟然让顾婉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样就好了?他就这么答应了?
顾婉仔细看他脸上的神色,想要看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奈何他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有用的线索。
“今天已经治完了。”顾婉微笑说道。
她早就说过了,他的这些并,全都是“神经病”,是要通过心理疗法来治疗的。今天先是给他上了一通前课,让他首先摆正心态,好好做人,也算是心理治疗的一种了。
宁卿眼里的探寻变得更浓了起来,这个女人,她觉的这样很好玩吗?
“好了,我走了啊,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顾婉说罢,又是向他一笑,转身出去了。
门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但是宁卿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许久,他一成不变清冷平静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笑意,使得他整个人,像是花儿绽放一样,突然被光彩笼罩。
这个女人,竟然会是这样的。
起初他总以为,她爱管闲事,脾性冲动,动不动就与人打赌,非争出个输赢胜负不行。这样的女子,也真是“难得”。但是随着认识的时间越长,她越是带给他惊喜。就好像刚才,她竟然对他笑了。和昨天晚上那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笑容相比,今天她笑的就要自然多了,真诚多了。
这个女人也就是这样,不管心里有什么事,全都放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竟然还让他也和她一样。
和她一样!
宁卿不再往下想,将写好的信装了起来。最近情况不太好,他必须要严密一些。
且说顾婉离开了之后,就一直在思考着医治的方法。他这些病吧,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医治起来,却又极其艰难。最后经过顾婉好一番绞尽脑汁的思索,这才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以毒攻毒。
他不是有洁癖吗?这个好办。
都是因为自己想出的办法太妙,顾婉一个没忍住,自己低头偷笑了起来。
第二天便是要搬家的日子,顾婉事先便和黄掌柜告了假,早上吃完饭之后,便带着程大海和姚氏一起来了城里。
“小婉啊,这么好的宅子。”姚氏一进了大门,脸上便一副焦虑的神色。
顾婉理解她的心情,这么好的宅子,她第一眼见的时候,也是心里有点不好接受,但是奈何黄掌柜极其热情的一番说辞,让她想拒绝都难了。
“嫂子,你放心住下就好了,不是都跟你说了嘛,盛情难却,咱要是再推辞的话,就显得是咱们做作了。”顾婉劝慰道。
这边什么都齐全,带来的东西也不多,但是之前姚氏养的一笼子鸡可都带来了。
“嫂子这鸡放哪里?”顾婉问道。她之前在这宅子里看了一圈,有花园,但是养鸡的地方没见着。
一进来这么好的宅子,姚氏也是觉的在这里养鸡有点不合适,但是这鸡又带来了,也不好放。
“都长差不多了,要不今晚杀了吃了吧,也算是庆祝一下咱们搬了新家。”程大海说道。
姚氏忙道不行,这些鸡,可是她养了好几个月的,母鸡居多,也有四五只公鸡,哪里能说杀就杀?
顾婉见哥哥和嫂子正在争论到底该如何处置这鸡,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一笼子的鸡,兴许能帮她个大忙呢。
“你们不要再争了,这笼子鸡给我吧。”顾婉说道。
夫妻二人闻言,不解地看着她,她要鸡干啥?
顾婉笑道:“等会儿我拿出去卖了,卖的钱想干啥都行。”
姚氏想了想,这样也行,只要不糟蹋了,怎么着都行,于是便答应了。
帮着哥哥嫂子安置完了东西,又带他们熟悉了这家里以及周围的环境之后,顾婉便提起鸡笼子出去了。
但是她去的方向,并不是集市,而是,宁卿的家里。
“姑娘,这个是活鸡,不敢收的,你赶紧拿走。”厨娘是一个中年妇人,一脸为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