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走了进来,笑着看她。
她的笑有些颤抖,但可以看出,是发自内心的。
她之前是翰林院学士苏纯府上的丫头,识得几个字,认得上面的“台州”两个小字。既然是台州来的信。那一定是王爷写来的。
顾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定定地看着忍冬。
“王妃,王爷的信。”忍冬又颤抖着声音说道,许是由于太过于激动,两行泪水,从她眼中“唰”的滚落了下来。
顾婉“噌”的起身,将她手中的信拿了过去,一双眼睛盯着信封,随后拆开。
她拆信封的手颤颤巍巍的,当打开信纸,看到纸上那熟悉的笔迹的时候,一颗心里满是狂喜,像是要晕过去了一样。
但是她不能晕,她要看他的信,她要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心,在胸腔里激荡着,顾婉将手中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的极为仔细,一个字都没有漏下,甚至每一个字,都看了好几遍。因为她感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安定,才能让她在字里行间,感受着他的气息,获得他确实平安的消息。
这是宁卿写的信没错,他的字如同他的人一样,带着仙气,又完美隽秀,根本就不是其他人所能模仿的出来的。
顾婉忐忑着一颗心,用极慢极慢的速度,将这封信从头看到了尾。
但这期间,她的心一直都没有放下,直到最下面的那一行日期,写的是正月初十。
正月初十,或许在一年之中,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以前顾婉也不会留意,但是今年的正月初十,她记得清清楚楚,正是她在太后的宫中,听到台州太守李襄死去的消息的那日。也正是那日,她开始了对他无尽的担忧和焦虑。
他正月初十那天给她写了信,那便说明,起码到那时候,他还是平安的,是好端端的。
心里满是狂喜,顾婉觉的那是一种亟待爆发的力量一样,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爆发。
无论如何,她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那便好。
不知不觉,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了下来,正是这滴泪水,像是打开了一个闸口一样,让积压在她心里的那股亟待爆发的力量,顷刻间随着眼泪奔涌而出。
顾娇见她这副样子,也早已红了眼圈,上前要为她拭泪,但不想,竟被她一把抱住了。
顾婉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她已经记不得有多长时间没像这样放声大哭过了。今天,她纵容自己一回,由着自己的性子一回。
大哭,那是一种悲喜交加的淋漓释放,是怅然和无助的极致宣泄。
哭出来,她便将所有压在她心里的担忧、焦虑,全都给发泄殆尽了一样。
虽不是她亲身经历,但她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大悲大喜,于大起大落中,让她更为珍惜彼此。
顾婉哭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渐渐地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竟见将顾娇肩头的衣裳湿了好大一块。
再看顾娇和忍冬二人,也都是泪流满面。
顾婉“噗嗤”一声笑了:“我自己哭我自己的,你们跟着哭什么?”
“见王妃哭,我心里也难受。”忍冬哽咽着声音说道。
她并不是从小伺候在顾婉身边的丫头,相反,还是个半路被义母送来的。按理说的话,她完全可以弃她不用,再培养自己的心腹。但她没有,不但没有,反而对她真诚相待。因此忍冬暗暗发誓,她终其一生,都要跟随她,好好地伺候她。
这些,顾婉自然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她的心里说不出的轻松。
知道他暂时没事了,那便好,比什么都好。
“去换件衣裳吧,仔细着凉了。”顾婉看向顾娇说道。
忍冬闻言,直接引着顾娇进了里间,找了顾婉的一件衣裳给她换上了。
出来的时候,见自家王妃正坐在桌边,又在写信。
“王妃,现在还要再寄信去吗?”忍冬上前问道。
顾婉点头:“当然了啊。”
虽然知道他暂时无虞了,但台州那边仍然危险重重,她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所以,务必要再写信,问一问他。只不过,之前写的那么多,没必要再寄去就是了。
顾婉写好了信,直接交给了忍冬,忍冬收好了,说明儿一早就给送出去。
有了宁卿的消息,顾婉放下了心是不假,但她却更加睡不着了。越发的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安全吗?还有多久能回来?能不能在二月份准时回来?
辗转反侧的,一直到过了子时,这才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顾婉早早地便起来,她要进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
她去到太后寝宫的时候,太后正在做着小孩子的衣裳,见她来了,忙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了。
“母后,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顾婉也不等她,直接将今天的来意说了。
太后见她满面堆笑,心里猜测着是什么好消息。
她也正在为宁卿担心,再好的消息,只怕也比不过他的平安了。
“我昨天收到了夫君写来的信,说他平安,让我们不用担心。”顾婉笑道。
此时与太后说这些话,她全然忘却了几天之间,不管她如何问太后关于宁卿的消息,她就是不告诉她的事。
此刻充盈于她的心间的,全都是轻松,是安慰。
太后一听这个消息,面上呆滞一瞬,随后眼中闪耀着光芒:“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