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手中拿着的,赫然便是那只羊脂玉的手镯。
婆子往丫头手上看了一眼,又看向卢姨娘,蔑视地一笑。
这下,看她还有什么好说。
卢姨娘面如死灰,这只手镯,她藏的特别隐秘,但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就被翻出来了。
婆子心里冷笑,这个家是夫人的家,这些人都是夫人的人,如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留着还有什么用?
这会儿,看来,有些人的确是留不住了。
卢姨娘铁青着脸,没说一句话。
“夫人正等着姨娘呢,还请姨娘跟我们走一趟吧。”婆子冷冷说道。
卢姨娘面无血色,没说话,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
婆子才不会管她怎样,直接向身旁的丫头使了个颜色,丫头便直接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走了。
进了周氏的院子,见周氏和鄂国公皆在,分左右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卢姨娘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去。
她知道,今日恐怕使在劫难逃了。但是一想到她或许会被打发到庄子上,和赵姨娘一样,她心里就一个哆嗦。
不行,绝对不行,她不能去庄子上。
婆子将从卢姨娘房中搜出来的东西送到了周氏面前,周氏看了一眼,又让她拿给鄂国公看。
鄂国公早已气得不轻,死死地盯着卢姨娘,恨不得立马发配了她去。
然而正在此时,卢姨娘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国公爷,夫人,妾知错了。”
周氏闻言看她,这还没审问呢,怎的就招了?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忽而又听她说道:“是妾管教不严,才让身边的丫头做了这等恶事。”
周氏冷眼看着她,但并没有出声制止,她想要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国公爷,夫人,此事真的不是妾所为,妾一点都不知情啊。”
卢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声哭喊着,希望鄂国公可以看在以往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
但她虽然生了一儿一女,在鄂国公那里,却并不得宠,对于他的脾性,也不甚了解。
鄂国公固然喜欢美人不假,但却最是厌恶美人歹毒心肠。
卢姨娘如此,虽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但监守自盗,这般,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因此,鄂国公重重一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卢姨娘闻言,骤然停止了哭声,瞬间错愕。
但转瞬之间,又再次哭了起来。
“国公爷,妾冤枉啊,妾是冤枉的。”
周氏听她这般喊叫,颇为烦躁地皱了皱眉,向一旁的丫头说道:“去将三小姐叫来。”
丫头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顾娇来了。
顾娇进来一看,见自己的母亲正跪在地上流着眼泪,父亲一脸愤怒,嫡母却是淡然。
“娇娇,你快和夫人说,这些东西不是娘拿的,真的不是娘啊。”
卢姨娘扯着顾娇的裙摆,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顾娇没有说话,她不敢说话,也不想说。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说,还有什么用?
这样的母亲,不是她不孝,而是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孝的理由。
周氏冷笑一声:“娘?就你?”
她只是反问,但她的话,却让卢姨娘浑身一憷。
她只是个妾,纵然是她亲生的孩子,也不可叫她母亲。她的孩子的母亲,是高高坐在上面的那位。
周氏看向顾娇,似是气定神闲地说道:“娇娇,你姨娘说我冤枉了她,正巧你在,也好给做个见证,看我是不是冤枉了她。”
说着这话,周氏看了身边站着的仆妇一眼。
仆妇会意,说道:“前几日夫人让我去库房准备给老太妃的寿礼,我当时选了一个羊脂玉的手镯和一对红玉髓的耳坠,但却发现,这两样东西已经被人换过了,是假的。之后又暗中调查,发现库房进出记录上并没有记载,除了有几次,卢姨娘说三小姐要清点库房,拿走了这几样东西。”
卢姨娘一听这话,心下虽然害怕,但仍觉的有几分希望。
女儿虽然不叫她母亲,但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肯定会为她遮掩的。
只要她承认了此事,说确实是拿去清点的,便可以让她有了脱罪的理由。掌管库房的人一层又一层,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错,都有可能使得东西被换。
所以,只要她的女儿承认了她说的话,那就可以了。到时候就算夫人仍然怀疑她,但没凭没据的,也不好将她怎么了。
卢姨娘心中打的好算盘,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周氏依然没有其他的反应,看向顾娇,淡然地问道:“娇娇,你可曾让你姨娘去过库房拿这些东西?”
从进来到现在,顾娇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周氏。
此时听她问,不看她是不行了,于是抬头,看向她的眼睛。
她此时是为难的,顾虑的,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她何尝不知道,只要她承认了,她的母亲或许会没事。但倘若她不承认的话,断送了的,不仅仅是母亲的后半生,还有她们之间的情分。
顾娇看了周氏一眼,见她面色平和淡然,看不出喜怒。但她却发现了,她淡然的脸上,眼神中一片清明。
她明白了,联想到不久之前周氏对她说的那句话,便彻底明白了。
该和谁亲近,不该和谁亲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