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顾婉得知宋才在卖假阿胶愚弄民众的时候,义无返顾地站了出来,揭穿了他的骗局。
那个时候,她自然也可以把他送进官府。但是她仍然看在以往的交情上,网开了一面。谁料,她念着这些,他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早知如此的话,当初她就该死死地打压他,绝不给他翻身的可能。
还有那个齐耀春,被春回堂赶走之后,竟然成了宋才的圣手堂的坐堂大夫,想必,这其中,自是有宋才的手笔。
之后齐耀春买凶要杀她,还是宋才主动揭发的。想在想来的话,只怕他根本一早就是知道的吧。
想着这些,顾婉感觉自己不但恨不起来了,反而觉的十分可笑。
果真啊,可笑的很,世事无常,当初蒙受他恩惠的时候,一心想着要好好地报答他的知遇之恩的时候,又何尝想过,到今天,竟然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想来,就宋才来说,也是一样的吧。要是早知道如此的话,他当初也一定不会对顾婉伸出援手。如果没有帮她的话,只怕他现在最坏,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更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了,都活在都她的浓烈的恨之中。
顾婉清楚,宋才必定是很恨她的,不然的话,又何至于明明知道他让人换药,会残害无辜,却依然执意如此?
然而,一想到这事,顾婉本已平静下来的心,再次被惊雷炸开了。
就算他恨她,恨死了她,但是有本事,他找她一个人啊,何必要牵连无辜?
那是一条人命,那不是随便的什么东西!
虽说宋才不是个大夫,但起码他也是做医药买卖的,手里还有医馆,也是行的救死扶伤的事。他这样,于心何安?他就不怕夜里来了索命的?
但是纵然再生气,顾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也做不出其他的事了。
她呼吸急促,只觉的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一样,双手也颤抖了起来。原本被她紧紧握在手里的棍子,只听“哐当”一声巨响,落在了地上。
顾婉后退几步,此刻,她竟是不想在这里了。
她不想看着那副凶残的嘴脸,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忽然之间,心里满满的,都是绝望了一样。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不过与此同时,她清楚明白,这段时日以来,她受的那些委屈,那些猜疑和那些辱骂,绝对不能白受了!
崔氏母女失去丈夫父亲之痛,不能白受了!
更重要的是,那无辜的人,不能白死了!她定要为他讨要一个公道!
她定要让这凶残之人,活该千刀万剐的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然而谁料,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手上一紧,被谁给拉住了。
待她回过神来要转身去看到底是谁的时候,竟然被拉扯着,出了这公堂的大门。
顾婉下意识地便要将那人甩开,只是一抬头,见竟然是宁卿。
顾婉一怔,他如何在这里?
宁卿也没和她多解释,只是轻声说道:“走吧,这里交给邱大人,会按照你的意思处置的。”
他的面色阴沉,很是不好,让人至一看,便会生畏。
顾婉倒是不至于害怕,不过当她看到他的时候,心里的某一个位置,像是突然就打开了一个缺口一样。随后,有一种叫做委屈和悲痛的东西,自那个缺口上,汩汩地流淌了出来。
只要有他在,她便有了依靠,她就什么都不怕。
所以,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的,顾婉便被宁卿拉着走了,一点都没有挣扎抗拒。
上了马车之后,顾婉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笑。
宁卿也静静地看着她,她这般情况,让他很是心疼。
好在顾婉自己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叹息了一声,抿抿唇,又看向宁卿问道:“你是怎么找出他的?”
宁卿眸色一暗,双目发出冷冽的光芒:“发现了端倪之后,只一会儿的功夫,就顺藤摸瓜查出来了。”
顾婉听他此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又问道:“他一定是谋划了很久的吧?”
宁卿“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他便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一丁点儿的伤害和委屈。不但如此,他还要为她,从那人身上,千百倍地讨要回来。
在他的眼里,只有顾婉一个,别的人他不管,只要是惹了她不好了,比惹了他自己不好了更要严重。
顾婉又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事已至此,这件事,也算是差不多要落下帷幕了。只是,她的心里,到底还是痛着,这次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那无辜死去的病人。
宁卿带着顾婉,直接回了自己的家里,带她去了自己的房间,等到与她一起吃过了午饭之后,这才又和她一起,去了春回堂。
而此时,衙门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不管是宋才,还是赵林,都是按照顾婉的意思惩处了。
至此,这件折腾了许久的事,便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只是顾婉心里到底是对崔氏有歉疚,下午的时候,便带着四喜一起,去了她的家里,与她寒暄了一番,安慰了她一通,之后又给她留了足够母女几人生活几年的银钱。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崔氏的大女儿和二女儿,竟是求着顾婉收留她们,让她们在春回堂谋个生计。
这样一来的话,顾婉倒是对她们刮目相看了起来。再加上崔氏也是同意,也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