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夏,楚湘街头,柳絮飘飞。
时近正午,明媚的阳光,将周围的空气照的有些燥热了起来。城内最为繁华的一条街上,从别致的石桥上,慢悠悠地走下来一个男子。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一袭白衣,与如雪般飘落四散的柳絮一个颜色。那男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身形颀长,腰背笔直,看上去端的一副fēng_liú倜傥,悠然儒雅的模样。
突然之间,那男子看向前方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后快速移动脚步,向着坐在一棵大柳树下的青石板上的一个姑娘走去。
“你好啊”,男子“唰”一声打开折扇,笑着打招呼。
那身穿桃红色衣裙的姑娘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不禁戒备地看着他。
男子又忙说道:“姑娘别害怕,我是好人,不会对你不利的。”
然而,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虽然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但实则心里早已认定了他就是个登徒子。于是,忙从石板上起身,便要离开。
男子忙移动脚步,挡在了她的身前,又笑着说道:“我见姑娘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可见,咱们是真的有缘啊。”
姑娘清秀的脸颊上泛起一丝恼怒,这人未免也忒无理了。
但谁料,她要走,他却拦着不放。
“姑娘先别急着走,既然咱们有缘遇到了,不如坐下叙叙话如何?”男子又说道。
但这姑娘却羞臊难当,气急之下,只想赶快远远地逃离这是非之地,然而,可恨这人跟得太紧,根本就逃不掉。
“姑娘,哎,姑娘,你别害怕,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是真的觉的咱俩有缘。姑娘,起码你该告诉我你的芳名,家住哪里,我也好拜访啊。”
然而,当男子这话刚刚落下,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突然闪出一个彪形大汉,正凶神恶煞般地瞪着他,龇牙咧嘴地低声骂道:“拜访你奶奶个腿!”
姑娘忙躲到了来人身后,怯懦地低下头。
男子一看这架势,心道不妙,只看这块头,若是硬碰硬的话,自己肯定讨不到便宜。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跑为上策。
于是,他收了折扇,强装淡定地笑了起来,拱手说道:“这位兄台,有礼了,只是我家中尚有急事,后会有期。”
说罢这话,他一个转身,风一样地跑开了。
“他娘/的你别跑,有种给我回来!”这人身形虽魁梧,但行动起来却也利索的很,紧紧地跟在男子身后。
他和妹妹一起出来买东西,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有一样东西忘了买,就让妹妹先坐在这大柳树下等等他。但谁曾想到,待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竟是这样的景象,妹妹竟然给人调戏了,这可忍不得。
男子身形灵敏矫健的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断穿梭着,纵然那姑娘的哥哥也不弱,但一时之间,竟是不能将他追上。
他急中生智,竟是大声喊道:“抓贼啊抓贼啊!”
这下可好,周围的人一听说喊抓贼,竟是齐齐出动,将那“贼”给拦了下来。
男子发觉自己插翅难逃,便忙解释说道:“你们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不是贼,真的不是!”
“放你娘/的狗屁,抓的就是你这个登徒子,cǎi_huā贼!”那汉子追了上来,双手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
一时间,男子陷入了困境,竟是逃脱不得。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马车上的竹帘子被一只白皙修长,指节匀称的手微微挑开,再之后,他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当看清马车里的人的时候,男子不禁松了口气,心道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于是,他向那马车里的人挥手喊道:“徒儿,徒儿,师父在这里!”
然而,那马车里的人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也看到了他的人,不但不为所动,反而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车夫继续赶车,随后,将帘子放下,遮住了自己的颜面。
男子欲哭无泪,心中怒骂:孽徒!都是孽徒!
宁卿原本是想去县衙的,路过此地,听见有人喊抓贼,而那“贼”的声音,却又有些熟悉,于是,他便撩开了帘子一角,往外看看。
这一看,恰恰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那个熟悉的声音,竟果然是玄虚子发出的。看这架势,他不用想也能知道,肯定是他又调戏哪个姑娘,被人给追着满街跑。
玄虚子那老妖怪,除了扮嫩欺骗小姑娘,其他的也没什么爱好了。
但即便他的确是他的师父,这种事,宁卿可不管。既然是他自己惹出来的,那就让他自己处理好了。
他不但不会管,反而还让人上前去对群情激奋的众人说道:“王爷说了,此等不轨之徒,理应受到严惩,各位可以直接将他扭送官府,大人那边绝不会轻饶。”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激昂万千。王爷都发话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一时间,不但不去听玄虚子的解释,反而还怕他逃脱了。甚至有人主动脱下了自己的衣裳,将他绑了起来。那大汉更是一番喝骂,将他扭送到了县衙。
玄虚子心中早已涕泪长流成河,不停地忏悔着:认人不淑,收徒不慎啊!
送去县衙的结果,县令大人必然秉公办理,责令被告之人给那姑娘全家赔礼道歉,并赔偿银子二百两。
众人看着解气,心想只不过言语调戏姑娘几句,就要受这么严重的惩罚,怕是以后这楚湘城中,再也见不到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