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驿站休息过一夜之后,萧若珩的精神好了不少,白天在北去的马车上闲得无聊,拨开了帘子向外看去。冰冷的空气瞬间灌进了马车里,使得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一身铠甲的软甲的慕容则骑着高大的黑马行在车架的不远处,这是萧若珩第一次看到他穿铠甲的样子。此时太阳正从东边升起,阳光透过薄薄的云雾打在他的脸上,瞬间柔和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啊。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两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阴差阳错的结成了夫妻,怎么看怎么荒诞,然而这就是事实。他们两个本应该是相伴一生的人,此时却觉得陌生。
萧若珩想起昨天晚上慕容则所说的话,什么叫不会再放开?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人喜欢她,可是喜欢是什么样的?陆迟也说喜欢她,所以陆迟一直对她很好,她也一直享受着陆迟对她古怪性子的忍让。
然而彼时的心安理得,如今这么一看却是对付出一方的压榨。陆迟喜欢她,她却没有办法给予他同等感情的回应,纵然以往情义颇深,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虚。
那慕容则的喜欢呢。萧若珩问自己可愿意接受这个人给予的本可以接受的感情。
马车一直在前行,她看着他的背影很久很久,慕容则也一直没有回头。
萧若珩将布帘放了下来,将内外隔绝了起来。
喜欢这种东西太过飘渺,与其用多变的感情将自己与对方绑在一起,还不如被赋有皇权责任的婚约来的安稳。
车外慕容则回首却只瞧见布帘翻动的痕迹。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临近中午的时候,车速逐渐慢了下来,马车内的几名女官也有些焦躁,萧若珩因此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萧若珩问。
随行的女官面面相觑,随后有一人回答:“回禀殿下,奴婢等方才瞧见日上中天车队却过城而不入,觉得有些奇怪。”
芸香闻言撩开帘子却只见外头仍是野外,果然不是越走越荒凉。
萧若珩瞧见芸香脸色不对,心中有了数。
又有一人说:“车队过城门而不入,离下一个城镇又太远。怕是要赶不上午膳了。”她说完瞧了瞧萧若珩的脸色,生怕自己的话惹得公主生气。
萧若珩说:“在外头本来就比不上宫里,许是晋王另有打算,说不准过会儿就有人来说这件事了。等等看吧。”
随行的女官见萧若珩发了话,心中虽有异议却也是不敢说话的。
又行了没多久,果然有人来说起这件事。来人是大齐统领章昌。如同那名女官所言车队此行已经远离城镇。北燕使团中以军人为大多数,他们可是习惯了中午那顿一边行军一边用食。按理说章昌与他的属下也是不拘小节的人,但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臣子,总不能替公主做决定。于是这人就来了。
“大燕那边怎么说?”萧若珩隔着帘子问。
章昌粗声粗气地说:“驸马说天寒昼短,为了及时赶回平城,必须加紧速度,只能委屈公主了。”
先是车上用膳,到了晚上怕是要就地扎营了吧。萧若珩倒不是觉得过不了这样的日子,只是过城不入时不说,偏偏到了瞒不住的时候才说,这可不是尊重她的样子,更像是一个下马威。
萧若珩说:“昌平不过是个女儿家哪里懂得这些,章统领觉得如何?”
章昌说:“下官军旅出身,心知驸马之言有理,但疾行赶路怕是有损公主金贵之躯,故而不敢多言。”
萧若珩突然挂起了笑,声音轻柔地说:“昌平知道天气寒冷,赶路不易。既然如此芸香你前去传个话,就说如今白昼短,为保行程只能疾行赶路,予知道就着冷水送干粮甚是难熬,待到日落扎营,每人赏一碗肉。”
章昌眼睛瞪了个老圆,这个公主是什么意思?几百人一人一碗肉,没有个十几头猪怎么能完事。
“这恐怕不妥吧。荒郊野岭的那里去弄来肉呢。”章昌擦了一把汗。
萧若珩道:“昌平是个女儿家哪里懂得这些,自然是全凭晋王殿下做主了。想来晋王殿下如此能耐,不会连一人一碗肉都弄不回来吧。”
章昌想反正是北燕的人操心,自己的人还能吃上肉,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了。于是满脸笑意地招来一匹马,领着芸香前去传话。
慕容则听了萧若珩的话眉头一皱。
拓跋鸿不爱坐马车,正好骑着马来找慕容则说话,听了这么一耳朵不由哈哈大笑:“严正,你这媳妇还有点意思。”
慕容则并不搭话,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红色马车,皱眉道:“传我命令,就地休整,两刻钟之后再出发。”
芸香一听含笑回了马车。
萧若珩听见远处慕容则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很开心。她端着沏好的茶随口说:“天气寒冷,你们说我要不要给晋王去送一壶酒,让他暖暖身子?”
芸香颇为无奈,送酒去火上浇油吗?
“行军时禁酒。”芸香说。
“哦,真是可惜。”
两刻钟之后车队继续前行,直至日落这才在野外扎营。也不知道慕容则是不是打着报复的心态,之后的路便再无好路,一路上碎石不断,颠簸的萧若珩脸都成了菜色,下车时腿都是软的,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就这样一连走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大齐边境的小镇上,住进了驿站。
夜晚萧若珩推开了窗户,屋外天边星子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