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珩是什么人,旁人的一句话她要琢磨个五六遍才肯放心,心中有了个疑头便是怎么也睡不下。
在床上辗转反侧,约莫到了子夜才堪堪入睡,第二日天未亮就醒了。守夜的是芸香,她向来睡得浅,听见有她醒了便摸索着要起身。
道馆的窗户糊的是桑皮纸,透着灰蒙蒙的光来。脚下的汤婆子现在还是温热的,萧若珩躺在床上瞧着窗户问:“什么时辰了?”
“五更天了。”芸香回答。
萧若珩挣扎着起了身,她这一夜都没睡踏实,越躺越难受还不如现在起来。
朱樱躺在侧间里,听见声响也起来了。
洗漱过后外头的天依然灰蒙蒙,萧若珩突然玩性大发,转头对两人说:“我们去看日出吧。”
朱樱一听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太平观落在西山的雪云峰上,往东边皆是一片湖泊,冬日的日头从湖面升起,光撒在那上头银晃晃的一片美不胜收。
太平观是皇家道馆,又因着太后公主在此,天成帝命了秦王萧定领了左右翊卫跟着,戒备森严,想要出观是极其不容易的,所幸太平观占了大半座雪云峰,上山却是可行的。
两人眼睛发亮的瞧着芸香,芸香一时拗不过,只能跟着她们一起。萧若珩披着大氅,走出了屋子。她与萧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此时萧纯那头还悄无声息。三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
这个点鸡已鸣过,太平观里已经有姑子起来了。瞧见萧若珩三人问了声好。得知她们要去看日出,便给她们指了个方向。这个时辰是到不了山顶的,若是只看日出,山腰上有个亭子也是不错的。
萧若珩笑着谢过了。
三人并着往山上走,此时天已经大亮,站在山道上往后一看,东边已经露出了薄薄的一层红光来。萧若珩由芸香拉着前进,朱樱自己跟在后头。
等到了半山腰的亭子附近,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初冬早晨的薄雾被暖阳驱散。朱樱累的不行,芸香因着有功夫底子面色如常。
萧若珩喘着气,鼻子冻的通红,这一幅样子倒是失了往日的端庄矜持。她瞧着一点一点升起的太阳眼睛亮亮的,笑着说:“太阳升起来了”语气中透着一股符合年龄的俏皮。
没看到日出朱樱嘟囔着说可惜。
萧若珩决意在亭中坐一会儿再下山,刚往那头走了几步就瞧见亭子内有人在里头坐着。是一男一女,亭外头还守着一个丫头。
那丫头见了萧若珩一行人,往亭内一提醒,那女子一回头,正是成安公主。而站在她身边的人则是沈府的公子沈护,沈护是沈太后最喜欢的侄孙,天成帝让他一并陪了来。
到了这个地步萧若珩也不会假装没看见,只能笑着迎了上去。庆幸的是沈护与她也算得上沾亲带故,不至于太过尴尬。
几人相互问了好,萧若珩瞧着成安眼底一片青紫,眼珠子也红红的,于是有意问道:“公主也是出来看日出的?”
成安嘴角挽起了一个笑,眼神冷冷,她说:“我哪有这个闲情逸致,不过是醒的太早出来走走,没想到就遇上了你们。”
这么一说将萧若珩与沈护划作了一堆。
“到真是巧了。”萧若珩说。
沈护是沈太后的侄孙,与成安是青梅竹马的表姐弟,关系定然比其他人要好一些。
但她总觉得沈护与成安之间气氛有些古怪,成安身边那丫头摆明了是望风的,若她刚才没瞧错,两人起先在亭中是略有争执的,是她来了才安静下来的。此时瞧着成安的面色也知她此时是何心情。只是不知道他们争吵的原因是什么。
萧若珩将疑惑按在了心底。
沈护笑着说:“是啊,没想到今日日出没瞧见,倒是瞧见了两位云中仙,也是不虚此行了。”
萧若珩与沈护这个人向来不熟,但对他不苟言笑的性子略有耳闻,忽而听见他说笑,整个人都有些不太习惯。
“估摸着皇祖母也该醒了,我也要回去了。”成安起了身,拂拂衣袖,继而瞧着萧若珩问:“深山露重,你身子弱受不得风,可要和我一同回去?”
虽是问,语气中却有种一股不容置疑之意。
萧若珩笑着应了,回首向沈护望去,沈护笑着说:“哪里能让你们自己回去。”
于是来时三人,回时便成了六人。
几人从山上往下走,遥遥地瞧见远处的山道上有人上山,米粒大小的人影瞧不清模样。
等几人在半道上汇合,萧若珩这才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哥哥怎么来了。”萧若珩拉着萧寰的袖子问到,她笑眼弯弯,冬日的阳光像是留在了她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萧寰忍着笑意拍了拍她的头,道:“有客在,不得无礼。”
萧若珩这才发觉萧寰的身边站着一个人。
她转头向那人看去,随后又缩进了萧寰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瞧着对方。
这么一瞧使得慕容则心跳忽地漏了一拍,隐藏的笑意又透过了那双眼睛露了出来,唇角也不由地弯了起来。
刚刚瞧见她向自己奔来,他差一点点伸手去捞她入怀。现在她就站在他的不远处,红着鼻子,仰头站在他的面前,像极了一只兔子。
一直活蹦乱跳的兔子,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萧寰拉着萧若珩出来,道:“还不见过晋王。”
萧若珩福了一礼,道了声好。
慕容则瞧着她,说:“昌平郡主安好。”声音低缓浑厚,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