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已经过了一大半,午后的闷热也随着太阳的西去稍稍退去,芳萼的话一出口,贺若赟手一抖杯盏里的茶水竟洒了一大半出来。芳萼忙不迭来看她的手,馥香也是一脸着急的样子,贺若赟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可问清楚了?人找到了没?”从这发梦一般的感觉中抽离出来很是不易,贺若赟仍是有些迷糊,待指尖泡在了冷水里,思绪才完全的回来。
半日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便生死不明了,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怅然。
芳萼知道她的心思,她说:“王爷身边的人只传了话来说是在清禅寺附近发现了晋王府的护卫,旁的奴婢就一概不知了。”
“清禅寺不是荒了很多年了吗?晋王妃去哪儿做什么?”馥香多了一句嘴。
贺若赟突然想了起来,她记得萧若珩说过给皇后娘娘请安回来后要去找个地方练骑射。清禅寺虽说荒了许多年,但论清净确实是个好地方,景色也不错,用来消磨时间最合适不过了。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件事,哪里那么荒凉,若是在那里遇刺了,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肃王才死了没多久,如今又多了一个晋王妃,怎么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然而她想不出来会是谁下的如此毒手。
屋子里突然传来承佑哼哼唧唧的哭声,一听到他的声音贺若赟这颗心都吊了起来,所有的思绪都被她放在了一边。
“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又怎么了?”她起身进了屋,乳母正抱着孩子轻声地哄,承佑躺在她的怀里轻轻地抽泣,那模样看得贺若赟心都碎了。
“有些低烧,怕是今日之事受了惊吓。”乳母低声地说,生怕触了她的霉头。
一说到这事儿贺若赟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怒骂了一声,好好的马车已经怎么就坏在半路上了呢,这府中赶车的怕都是吃白饭的。
几个丫头并着乳母见主母发了火,都低头不敢说话。贺若赟叹了一声气,伸手接过了承佑。孩子温度向来是比大人要高那么一些,一个月大的孩子又不能吃药,只让乳母吃了药化作乳汁喂了下去。
贺若赟估摸着药效也是时候发作了,便抱着孩子哄着,许是母子连心,她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他便安静了下来窝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等到孩子睡熟了,天也半黑了。贺若赟坐了下来,手捏了捏鼻梁,喝了半盅茶。她右眼皮忽地一跳,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有些心神不定。
这场刺杀真的是针对萧若珩的吗?
她将肃王之死同萧若珩这事连在了一起,慕容洵死的背后有多少人在笑,她怎么会不清楚。可萧若珩若是死了,又有多少人得利呢?
她是南齐的公主,是两国友好联姻的对象,她活着两国之间虽不一定会不生战乱,但她若死了,原本平定下来的边疆必定再生战火。
整个大燕中又有谁是想真正看到这件事发生的呢?贺若赟不知道。
她的眼前突然浮现了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来,她不敢肯定,如今回想起来,却觉得萧若珩的笑意中带着点别的东西,让她害怕的东西。
“晋王知道了吗?”她突然想起了慕容则,他是萧若珩的丈夫,她今日的举动他知道吗?
馥香微微一愣,贺若赟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几个丫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能这么快打听到晋王的事。
“是我糊涂了。”她苦笑了一声,脑子里还是对今日这事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慕容瑜推门而入,正好瞧见了她这副无奈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他问。
贺若赟瞧着他眨了眨眼,随后她话锋一转笑着起身岔开了话题:“王爷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迟?”
慕容瑜面色如常,只是眉间多了股疲惫之意。
“老七家今日出了些事儿,昌平公主差点没了。”
“差点没了?”贺若赟有些诧异,人竟然没死?
慕容瑜只当她不知道,点了点头,便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步六孤颉领的不是禁军吗?怎么会在皇城外遇上这些事?”贺若赟眸中平静无波,她怎么看都觉得今日这事有些稀奇。
慕容瑜道:“他今日不当值,也是碰巧遇上这事儿。也幸亏这个巧字,不然怕是人死了都找不到痕迹。”
“那萧...那七弟妹呢?”贺若赟问。
“身上中了一箭,又从山上摔了下来,现在被七郎带回家了,至于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贺若赟默然,她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留萧若珩这么一个活口,若是真的要挑起两国之战,直接杀死她不是来得更好吗?人若不死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这场刺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与此同时,皇宫里燕帝听到这个消息大发雷霆,一气之下摔了杯盏。宫人们已经多年没见过燕帝如此暴怒,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是怎么了?”拓拔皇后走进殿中,走皇宫里过了这么多年,唯有她是不怕燕帝的。“发这么大的火,您也不怕气坏了身子。”
“当真是一群废物!你们除了找皇后,还有别的用处?”燕帝指着报信的宫人破口大骂,然而到底是没有对拓跋皇后发火。
来的时候拓跋皇后已经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这事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料想到肃王逝世未到一个月,平城里竟然又发生这么一场大案,受害者还是平城中存在最为尴尬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