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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功夫,楼梯上响起了木屐的声音,张天师走进来,一屁股往小凳子上一坐,说,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东西就在地下室藏着。
一阵冷风从客厅的窗户里吹进来,把窗帘吹的飘了起来。杨静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在崔定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问,张师傅,你说那东西是什么样的?
张天师说,一个年轻女人,瘦瘦的,农村人打扮,两根油粗的辫子,额上有个镰刀形的伤疤。
话音未落,崔定手里拿着的牛角梳子“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断成了三截。他神色骤变,神经质地站起来,像是要去做什么似的,但并没用挪步,又颓然坐了下来,皱紧了眉头。
杨静神色慌张地望着自己的丈夫,等着他说点什么。良久,崔定才嗓音沙哑地说,是她,是她,她冤魂不散啊。
杨静小心地问,是……兰兰?
崔定痛苦地点点头。
张天师等的不耐烦,说,领导你给句话,是让我直接把她斩了还是把她赶走?赶走的话怕她还会回来。
崔定急忙摆手说,等等等等,不能斩。张师傅,怎么才能把她赶走?
张天师说,这东西怨气大的很,想赶走的话,你得连续祭奠她二七一十四天,然后找到她的坟,在坟上钉上桃木橛儿,才可以彻底镇住她。
崔定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了,身子坐的直直的说,张师傅我听你的,我亲自祭奠她。
又缓缓地说,不瞒您说,她是我父母指腹为婚的女子,我大学毕业后要破除封建思想实行婚姻自由,就抛弃了她,我结婚那天她喝药自杀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冤魂不散,我对不起她啊。
江风刚才还嫌张天师话说的没海样,这会看崔定对他恭敬的样子,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崔定把自己藏在心底的事都说出来了,虽然是说给张天师的,但自己也在旁边听着,这说明崔定已经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看来带张天师来是对的。
张天师说,祭奠就在地下室弄,多烧香火少烧纸钱,这女子不是爱财之人。除了初一十五,也不用上供。十四天后,再去她坟上行法事。
崔定频频点头,又道,我老家在黄河以北,到时候能不能劳下张师傅大驾?
张天师说,我不管你官有多大,我只看江书记的面子,到时候我去就是了。
崔定说,那太谢谢张师傅了。
杨静站起来倒水,走了两步,忽然说,哎呀,我这身子忽然就轻多了,心口一点都不疼了!张师傅果然是神人啊,要不是遇到你,我这病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
张天师摆摆手说,举手之劳。说着站起来要走,崔定叫住他说,张师傅再坐一会,我还有事求您呢。
杨静也说,张师傅您来一回不容易,再说会话。
张天师说,乡下人瞌睡早,我瞌睡了,想回宾馆休息。说着打了个哈欠。
江风说,张师傅今晚你就晚睡会,明天睡一天补补好了。
张天师说,好吧,我听江书记的。
又坐下来,崔定的表情和蔼多了,说张师傅啊,真没想到您果然是神人,刚才多有冒犯啊。
张天师说,我没工夫介意这些。
崔定说,既然有劳张师傅,就请您给我看看我这今年运气如何,该注意些什么?
张天师让崔定报了生辰八字,掐着指头嘟囔了一阵说,下个月有大喜啊。
崔定精神为之一振,问,什么喜?
张天师说,米面之喜,要添丁,大胖小子,恭喜恭喜。
杨静一拍巴掌说,这就对了,美美的预产期就在下个月呢。
江风听到美美二字,心猛地揪了一下,像是被谁揪下了一块肉。看着崔定两口子喜笑颜开的脸,自己怎么也乐呵不起来。
正是为了保他这个住建局局长的位子,美美才做出了让步,才答应为崔家生下一男半女,而在这之前她是打算一辈子不要孩子的。转念一想,美美要做妈妈了,自己应该为她高兴才对啊,也许有了孩子,她的心境就会发生变化了。
崔定忍住喜悦,又对张天师说,张师傅能不能帮我看看事业运?
张天师又是掐着指头一阵捣鼓,然后说,这话说不得,取笔和纸来。
杨静到书房取了笔和纸过来,张天师趴在鞋柜上,写下了八个字:如日中天,定有正图。
国庆节后上班的第一天,江风就接到组织部副部长宋敬山的电话,要在住建局内部推荐一名副县级干部。宋敬山在电话里问,刘建功这人最近表现怎么样?
江风说,不怎么样,毛病不少,人有些跋扈。
宋敬山说,这个人我也了解,是不咋地,可他是庞部长的亲外甥,庞部长亲自交待过的,务必要把他推荐上来,所以你还得想想办法。这也是政治任务啊。
宋敬山又无可奈何地加了一句。
宋敬山不是外人,所以江风说话也直接,说,宋部长,这个我保证不了。推荐票掌握在中层干部手里,我说了不算。据我估计,刘建功群众基础差,推荐票根本过不了半数。
宋敬山压低声音说,过不了半数更好。但江风你还是要做做样子,庞部长也得罪不得,明白不?
江风说,明白。
江风决定找刘建功谈谈。不管怎么样,面子活他得做出来。郑爽看好自己的老部下李健,庞部长要提拔自己的外甥刘建功,两个都是市委常委,江风必须在这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