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睁开眼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谢琢:怪我咯?
一时之间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好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崛围山呢最适合秋天来,到时候漫山红叶,层林尽染,咱们吟诗作对,喝酒聊天,岂不畅快?”王琼说道。
吟诗作对可以,聊天也可以,喝酒是什么鬼?薛婵还记得自家表姐小时候把果酒错当成糖水喝了,只是喝了半杯就醉倒了。就她那就酒量,别回头醉得下不了山了。
谢琢回头叮嘱他的小厮将马车停在附近的马厩,又雇了个老者替他看着马车。
崛围红叶是太原八景之首,即便现在是春日,见不到秋天红叶遍野的美景,但是春日里山花烂漫,也是难得的景色。因此春日也有不少人前来爬山赏景,有生意头脑的人就在附近做起了生意,其中就有人搭建了一派马厩,供人停马车。
“你那个长随看上去功夫不错,”薛婵又补充了一句:“长得也挺英俊的。”
“我替他谢谢薛姑娘夸奖。”谢琢面无表情的说道。
谢琢的长随——阿左将马车停好,快步走过来与几人汇合。
“走吧。”谢琢理都不理阿左,负手向山上走去。
自家主子又发什么病了?阿左抓了抓头发,但还是任劳任怨的背着包裹跟着几人上了山。说到爬山,阿左也真好奇这两位娇小姐没事来爬什么山,喝两壶茶,听听小曲儿难道不好吗?待会儿他倒要看看这两位娇小姐如何喊累。
谢琢睨了阿左一眼,怎么感觉这人在腹议他?但是怎么看阿左都是一张面瘫脸。
阿左原本以为两位姑娘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走不动了,没想到近一个时辰过去,两位姑娘依旧神采奕奕,脚下生风,丝毫没有疲乏的样子。这倒是齐了,除非他和主子这样自幼习武的人,就是普通男子不停歇的爬这么久的山路,也会疲累的。
主子结交的姑娘没想到也和他一般不是寻常人啊。
山路崎岖,姐妹俩不仅一路说说笑笑,还时不时的往嘴里塞一枚果脯或者一块糖莲子。
“能和三两好友一同游览大好河山,余生足以。”王琼感叹道,春风拂面,少女笑容灿烂,明媚鲜妍得如同春日盛放的鲜花。
几人在山腰处的凉亭稍作休息,喝点水。一边吹着山风,一边闲谈。
阿左问道:“两位姑娘爬了这么久的山,难道不累吗?”
薛婵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累呀,我在南浔也经常跟随祖父爬山涉水。”
“听闻薛老先生病重,有机会在下一定要去拜访老先生。”谢琢喝了口水,慢悠悠的说道。
“谢公子有心了,我替祖父谢过谢公子。”薛婵只当谢琢随口一说,也没放在心上。
越往山顶,道路越为狭窄,渐渐的山路只能容一人通过,四人便一前一后上山。
谢琢走在薛婵身后,已经是暮春,少女已经穿上了轻薄的春衫,今日薛婵穿了一袭海棠红色绣折枝花的襦裙,发上戴着蓝宝石蜻蜓珠花,随着她的动作,蓝宝石蜻蜓的翅膀一动一动的,仿佛活了似的。
薛婵正好回过头来,眼波盈盈似水,鲜艳的裙裾越发衬得她容颜佚丽,娇美可人。
两人目光再一次相接,谢琢望着薛婵白皙细致的小脸,越看越觉得可爱。
“薛姑娘有话要说?”
薛婵轻轻点头,扭过身去一边爬着山,一边问谢琢道:“我久未回家,我家中父兄可好?”
谢琢如实相告,反问道:“薛姑娘想自己的亲人了?”
“六年未归家,如何不想?”薛婵说不清自己心中是怅然还是难过,当年随祖父祖母去南浔,便做好了南浔距京城山长水远、恐怕要很多年见不到亲人的打算。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说不想家是假的。但是此去回京,再想见到祖父祖母,恐怕也难了。
“谢公子你呢?你出门只带了一个长随,你的家人就不担心你吗?”
但凡世家贵族的子女,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身边必然少不了数十个下人。谢琢出门身边只跟了一个长随,当真了得。
“在下七岁便独自行走在外,十二岁上战场随伯父上阵杀敌,至今已有五年,想来我家里人不会为我担惊受怕了。”谢琢说这话时显得很是云淡风轻。
薛婵讶异的回过头看他,想到刚刚在凉亭里一块儿喝茶,谢琢的手生得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干净整齐。但是他的手心和手背有新新旧旧不少伤痕,刀伤、箭伤、钩伤全都有。薛婵当时虽然好奇,却并没有多问。
十二岁,尚是一个孩童从稚嫩像懵懂转变的时期,这人却在烽火连天、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度过。薛婵十二岁时,还只会跟着爷爷作画,跟着祖母学习刺绣,跟着族中长辈去山野中打猎,却从未认识到战争有多么残酷与惨烈。
接下来的路段,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每个人都在安静的爬着山,周围只剩下风吹树叶留下的沙沙的声音。
终于到了山顶,薛婵只觉得双腿像是灌满了铅一般。果然在晋王府安宁日子过得多了,一旦动起来,就感觉提不起劲来。
几人站在一块巨石上往四下看去,只见奇峰兀立,群山连亘,翠林如海,头顶云海涌动。几人身在高处俯瞰着远方的太原城,只觉得在这天地间,偌大的太原城,也只变成了渺小的一个点。
几人思绪万千,王琼指着不远处巍峨矗立的宝塔说道:“那就是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