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有些愤怒,他长吸一口气,对着田巧云:“摊牌,就要有个摊牌的样子。你的诚意就这么随性?”
田巧云冷哼一声:“司马仁不是傻子的话,就很清楚,吐蕃也好,象郡也罢,一旦尝到吞噬大晋的好处,便一发不可收拾,哪怕现在有你的威慑,他们会退兵,但你总要回去的,你把自己代入这个时代,把这数方势力粘合在一起,可你一离开,他们必定会四分五裂,因为你的佛教不涉及政治,因此国家的主人便还是皇权,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田巧云声音忽然变低:“不要忘了,当初的大梁,是怎么灭亡的!”
圣僧默默的闭上了双眼,看的出来他听得很认真,或许有些事情是他也没曾想过的,而现在他需要再想想。
田巧云微微颦眉:“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正视佛教本身的问题?”
圣僧终于开口了,却带着执拗与坚定:“梁国的灭亡,不应该是皇族的错,父皇他勤政爱民有什么错,可百姓依旧说反就反,人心的yù_wàng不被佛法净化,那么这个世界便永远没有安宁。”
田巧云嘲弄的说:“所以佛教应该做到全天下人都信佛的程度,这样才能没有yù_wàng?”
圣僧没有否认,他缓缓摊开双手:“不正该如此吗?”
田巧云摇摇头:“你总说通天是个理想主义者,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圣僧说道:“我知道佛教的局限性,但我有那么多成功的案例,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田巧云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因为大晋这个国度,它和你以往经历的那些地方不一样。”
圣僧默默光头,有些意外:“有什么不一样,我没感受到。”
田巧云慵懒的看着他:“大晋的土地上,原生文化自从一万余年前便诞生,那不是道教,不是佛教,也不是儒学,那是图腾信仰。”
田巧云有些激动:“最开始的时候,这片土地上的人的原生崇拜便是自然,西有白虎,东有青龙,南有朱雀,北有玄武。”
田巧云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陌生而令人神往:“那时候没有人知道我们,也没有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们以强者为尊,最强的人便是图腾的代言人,部落的首领。”
“后来这便成为了皇权的雏形,最强者依旧被当做图腾的代言人,因此皇帝便是真龙天子。”圣僧接过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但这又和我佛教何干?”
“你可曾了解过我的想法?我是想要光复大梁,我是想要光大佛教。”圣僧有些激动:“原生文化若是经得住考验,那么萨满也好,卓桑也罢,为什么他们就没有抵挡得住佛教,我的体系中融入他们,我的流派因地制宜,我的思想足够深邃,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成功,大晋!有什么不一样?”
田巧云打了个哈欠,她轻轻抿嘴,眨了眨眼:“想必你也发现这个问题了,所以你才会这么激动。”
圣僧低吟:“也就是你了,换个人我又怎会失态。”
田巧云妩媚的娇嗔:“你这秃驴也会说这般情话,真是人家的小甜心。”
圣僧面无表情,他似乎在思索,在推演,在考量,良久,他缓缓开口:“说说你的条件。”
田巧云轻咦了一声,然后惊讶的看着圣僧,“你,”她的声音拉的很长,充满了怀疑,“你确定?”
圣僧木然站立,显然是默认了。
田巧云目光终于变得冷静深邃,她缓缓开口:“这次我是说真的,皇帝是谁无所谓,天下姓什么也无所谓,道教佛教孰弱孰强也无所谓,我不是那两头憨货,只要我们在,那道教便在,至于繁荣或者衰败,那更能看出我们自己的问题。”
她静静的看着圣僧,却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哪也无所谓,她很认真的对着那个后脑勺讲:“我在乎的东西,是王质。”
圣僧听到这里,不禁一怔,然后双眼微眯,显然田巧云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田巧云缓缓开口:“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那都是我们鼓弄出来的玩意,甚至人类,万物都是,但这一切都是那位大神所不知道的。”
田巧云的双手攥的很紧:“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创造人类。”
圣僧听着,眉头皱的有些紧:“怎么,不是那位的安排?”
田巧云有些凝重:“不是,天地初开,玄浊不明,后天地分开,玄气空明而浊气阴森,二者难以共处,那位不得已才化道,将玄浊二气拢在一起,和平共处。”
田巧云缓缓的说:“后来,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去了,但那些浊气和玄气依然在逸散,速度缓慢却也难以停下,于是我才造了人,以浊气为体,以玄气为精,缓慢的吸收着逸散的玄浊二气。”
都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他们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圣僧摸了摸光头,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那我们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田巧云颦眉:“这也正是我来人间的原因。”
她缓缓的走到了道藏最里面的墙边,那里画着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有些丑,却神圣而慈祥:“我创造了他们,便得为他们做些什么。”
圣僧有些沉默:“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田巧云摇摇头:“我不知道,玄浊二气的逸散可以控制,是我能做的极限,如果他重新归来,对这片世界或许有新的安排,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一切都不好说。”
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