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回来了,半夜回来的,王质起身开门,看到的是一个从容却疲惫的身影,似乎这半日时光里发生了很多事,小和尚很累,就此沉沉睡去。
王质问了两句,却没有人回应,应该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切如常,圣僧再次出现在白马寺僧众的视野里,于是该念经念经,该讲法讲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万里之外的南疆,有一个疯了的老人,他满脸灰尘,混杂着早已干涸的黑色液体,披头散发,一个人在崇山峻岭间穿行。
有斑斓猛虎忽然扑来,老人哈哈大笑,伸出一只手就准确的挖到了老虎的腹部,斜着向上,一颗活蹦乱跳的滴着血的心脏被他取了出来,老虎在原地挣扎着,奄奄一息。
而老人置若罔闻,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三两口将手中的跳动下腹。
之后再次傻笑着,不紧不慢,一个人兀自走着,一边走,一边喃喃:“我是谁,我在哪,路断了,哈哈,都是鬼……”
待他离开很久后,有两个人出现在老虎的尸体胖,腰间若隐若现的,是赵勾的金牌,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一种无力感与苦涩传递给对方,一个眼神能表达太多东西,于是两个人继续追了下去。
已经监视这位爷半年多了,可他虽然是个疯子,身手和本能还在。
不知道为什么,印象中的赵勾二爷也没这么厉害,可这个人举手投足间,都与其他金碟有着绝对的实力差距。
记得半年前的金三来此,想要杀掉这个疯子,成为新的金二。
他已经足够谨慎,方案也足够详尽,却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赵勾二爷在看到他的同时,一声大喝,金三五脏俱裂,七窍流血而亡。
金三的死状在场两个人都观摩过,有关于二爷的情报被第一时间送给蜂巢。
赵乾凉的批复也很快,四级序列,任务:跟踪,监视。
于是新晋的金十一与他的前辈金八,一起来此执行任务。
金碟们共同执行任务,序列号之间至少错开两位,相邻两位之间,是你死我活之势,中间必须隔开一人,才能保证默契与行动有效。
赵勾金碟的更换频率很快,因为这里是一个优胜劣汰的世界,只要你变得弱了,哪怕是一点点,也可能被身后那一双眼睛发现,然后毫不留情的取代你的位置。
所有人都想做大爷,因为在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大爷意味着自由,虽然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大爷了。
但二爷也很不错啊,二爷可以拒绝出任务,可以知道挑战自己的金三的全部信息,相对于每天都睡不好觉的后面的金碟,二爷简直要被所有人嫉妒死。
可惜现在他就在那里,却没有人敢动杀他的心思。
稍微一点点杀意便可能招来二爷的疯狂袭击,金三以及这只猛虎,便是两个鲜活的教训,并且这样的教训已经发生过太多次。
两个人定期与赵勾联系,报告二爷的方位与身体信息,却在这十万大山里穿行不止,几乎哪里都去过了。
而这位老人却依旧乐此不疲。
两位碟子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赵勾二爷的眼前。
那是一个翩翩少年,浑身充满混沌气,双目白茫茫的一片,堵在赵勾二爷的去路上。
赵勾二爷的双目混浊,看着少年,却似乎清醒了很多,他静静的站在少年的面前,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
少年仔细打量着这个胡子与头发分不清楚,浑身黑色斑点与难闻气味的老人。
他并不老,四十多岁,现在却憔悴的像个花甲之人。
佝偻的身影,浑噩的双眸,看的少年愤怒:“接引?这就是你说的众生平等吗?”
在遥远的洛阳,小和尚正在讲经,忽然停了下来,对着遥远的南方,说道:“他是个例外。”
少年嘲讽的笑道:“借口。”
小和尚有些讪讪:“确实对他不公平了些,所以麻烦你了。”
少年轻啐了一口:“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你这个虚伪的秃驴。”
小和尚似乎没有听见,默默的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之后继续讲经,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少年却嘲讽的冷哼道:“听听,连这个时候都不忘喊自己成佛的法号,脸皮可真厚啊!”
却再没有人回应他,只剩下面前这个神志不清的赵勾二爷。
少年略带悲悯的看了赵勾二爷一眼,然后果断的将他扔到了一条河里。
赵勾二爷在河里扑腾着,却发现河里有鱼,于是追逐着鱼儿,却不知为何,这鱼他追不上,于是他愤怒了,水花四溅,误打误撞,竟然把身上的血迹与灰尘洗了个七七八八。
翩翩少年似乎感觉差不多了,将他从水里捞了上来,然后双手一震,二爷的水迹瞬间蒸发,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
赵勾二爷的双眼也随着这一震变得清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唤醒,又有什么东西在沉睡,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赵勾二爷的眼里,心里,脑海里盘旋,少年见状,略微挑眉,化成了光雨,消失不见。
原地的赵勾二爷似乎是清醒了过来,他轻声细语的呢喃:“我是谁,我在哪?”
“我是赵勾,赵勾金二,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我去石室山执行了任务,之后,不对,我去石室山做了什么?怎么想不起来?”赵勾二爷自语,却忽然感受到不远处有赵勾碟子熟悉的气息,一个闪身,赵勾二爷潜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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